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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国轻叹道，“柯迪就是个心狠手辣、背信弃义的小人，他那个儿子更胜他一筹，做事儿从不考虑后果，极其狂妄，视人命如草芥。可没有他，便没有现在的天下。”当年如果不是早已偏向二皇子的柯迪临阵倒戈，太子只怕回朝也难逃一死。这一点乐风比谁都清楚的。“咱们现在就说说这柳焕铭吧。”李定远叹了一声道，“柯一鸣出了名好色，途径他沧州便听闻柳焕铭家有美人，于是煞有介事地上门求见，你认识柳焕铭，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个性，旁人急于攀附这位柯大公子，可他偏偏看不过眼，没有让他得偿所愿不说，还当众教训了他一顿。这位柯大公子哪里受得了他那个气，当天晚上便命人闯了他的院落，栽赃陷害，说柳焕铭里通外国，卖主求荣，没等往上报，全都赐死了。”“简直无法无天！”乐风怒不可遏，那混球平日里嚣张跋扈是人尽皆知的事，但怎么也想不到，他竟如此歹毒。“这件事儿到了我这儿，还没及去找皇上，便被太后找去了。”李定远苦笑道，“当时太后的原话是，死者已矣，社稷为重。”乐风沉默不语。“柯迪的党羽比比皆是，倘若这件事让皇帝知道了，必定下令严查，这句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五年前咱们动了柯迪，就等于动了江山社稷。”李定远替他斟酒，语重心长地解释。乐风释然一笑：“这件事，只怕不太容易办。”“王爷何出此言？”李定远轻声笑道，“柯迪上了年纪，早不是当年的柯迪，他那几个女婿早已投闲置散，起不了什么作用，他的儿子更是个不入流的下等角色，何足为惧？更何况，天下兵权已握在王爷您手中。”“杀一个柯迪，灭他柯家父子二人，屠没一个柯家，还是要剿灭柯迪的所有党羽？”他低声问。这话让李定远愣住了，旋即，笑了笑。“杀一个柯迪，他罪该万死。灭柯家父子二人，他们罪有应得。可柯家的家奴下人呢？他们何尝不是屈服在柯家父子淫威下的可怜人？那些柯迪的党羽呢？他们或许站错了队，附错了势力，但真的就非死不可吗？”乐风接着问。李定远轻轻地点头，抿嘴笑。“彦博之所以值得尊敬，并非他是当今圣上，而是即便自己深陷重围，性命难保，他也没有要舍弃任何一个百姓的想法。”乐风道，“他是个明君，仁德为本，是国之大幸，可如果为了铲除奸党却大开杀戒，和暴虐不仁的二皇子又有什么区别？”李定远忍不住笑道：“依王爷的意思，这件事该怎么办？”“监国公可抽干人员收集柯迪父子的罪证，交由刑部处理，该砍该杀，有理有据，绝无错漏。既能杀鸡儆猴，也可将伤亡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乐风笑问，“您老认为是否可行。”“这未尝不是最好的办法。”李定远笑道，“你心怀仁厚，万一走漏风声，只怕那柯迪未必会如此善待你我。”乐风轻笑道：“这点请监国公放心，没有这个万一。”李定远深深一笑。乐风从李定远家里出来，直接去了私塾。宫门口，正好碰上了早起的柯迪。“王爷。”垂垂老矣的柯迪毕恭毕敬地行礼。“定国公请起。”乐风伸手搀扶他起来。柯迪抬头一笑：“王爷进来气色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乐风浅浅一笑，轻轻摇头。“王爷与老夫同朝为官，私交甚笃。要真有了喜事，可要请老夫到府上喝一杯喜酒，沾沾喜气才是。”柯迪说罢，又入了轿，晃晃悠悠去了。乐风目送他离开，轻轻叹了一口气。“刘金。”他低声吩咐道，“你和建安带人去打听一下，那快活林与柯家到底有什么关系？”糊里糊涂（上）“王爷回来了吗？”思若刚吃过午饭就站在门口看了半个时辰，心急如焚。四儿忍不住笑：“平了日不见你这样上心，怎么的，昨夜出去一趟，就改变心意了？”她白了四儿一眼，瞥着越来越大的雪，心里一阵阵发慌。奇了怪了，他明明就是个那样的人，对待自己尚且如此，自己怎么还偏偏奢望他能善待夕颜？听他那话的意思，夕颜家的事并不简单，这更加重了她的忧虑。如果连乐风都没办法管，那么夕颜这一辈子难道就真的要留在快活林了吗？约莫又等了三四个时辰，乐风冒着风雪回来了，思若早恍恍惚惚趴在炕桌上睡着了。他脱下斗篷，看着她。“王爷，奴婢这就去把宵夜端上来。”四儿接了斗篷，忙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