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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初点了点头,抬头问青锋:“师父呢?”
“主子在看书。”
谢云初将族叔的信叠好,起身道:“我去见师父。”
·
纪京辞看着主动来寻她的徒弟,将书搁在一旁,拎起红泥小炉上的茶壶,为谢云初倒了杯茶。
“所以你想如何做?”
“六郎不知道师父是否还要带着师兄与六郎前往秦州,这才来问一问师父。”
谢云初跪坐在纪京辞的对面,目光坚韧平和:“若是师父还要去秦州,那六郎就在沿途搜集万民书。”
“若是师父打算随谢氏将粮食运送过来,便回汴京,我便等将灾民都安置好之后,再搜集万民书。”
已经十月中旬,她二月便要参加会试,若再往秦州,折返途中遇上大雪,赶上会考怕是有些紧张。
“这么说,六郎打算好入仕了。”纪京辞唇角噙着浅笑,将茶水推至谢云初面前。
谢云初点了点头,同纪京辞直述心意。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做到兼济天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做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我……想要护住这世上愿意为孩子了孩子舍弃生机的母亲,愿意护住为了母亲愿意舍弃舍弃性命的孩子!”
想起昨日在菜人铺子前看到的情景,一股子酸涩的悲切之感冲击了她的眼眶,让她鼻子都跟着泛红。
纪京辞搁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轻轻攥住衣襟,身形挺直如松柏,望着垂眸掩饰神色的谢云初,目光幽深。
隔扇与窗棂敞开的室内,只有沙漏中细沙不断下落的绵密轻响。
正耀目的正午金光,随婆娑树荫落在桌案上,浮尘晃动……
纪京辞紧抿薄唇,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桌案上,收敛情绪。
谢云初抬眼时,正对上纪京辞幽邃如古井深潭的眸子。
见他目光中带着温润笑意正看着她,她闪躲避开纪京辞的视线,再次垂下头:“没能达到师父的预期,六郎……让师父失望了。”
“六郎并没有让为师失望。”纪京辞语声柔和,“你愿意入仕,就等于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此行的结果,为师很满意。”
谢云初头垂的更低了。
“如此,两日后,我们便启程前往汴京……”纪京辞转而看向窗外,“若是不下雪,估摸着赶在腊月便能到。”
等殿试之后,纪京辞要好好请谢云初替他解答心中疑惑。
谢氏的管事带着粮食一到,安排带刀护卫打着谢氏的旗号上街开设粥棚,又派人沿街敲锣打鼓吆喝,只要愿意卖身为谢氏奴前往岐州,便可以给一口吃食,给一条活命。
城中已经饿极了的百姓蜂拥而至,纷纷签下卖身契。
有的见还未下锅的粮食堆在那里,等不及排队签卖身契,想抢吃食的……
被谢氏身手极好的护卫,一刀砍下头颅。
有那无头尸身躺在那里威慑,再也没有人敢抢粮食,乖顺排队到了跟前签了卖身契领吃食,狼吞虎咽之后被带入院子之中。
不到三天,粥棚日夜不歇,还能爬动的百姓都来了。
为了活下去,他们甘愿成为奴仆。
可谢氏只收年轻人和在生育年纪的妇女,还有半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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