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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这声音来的一瞬,江奉容顾不得细思,几乎是全然不曾迟疑地快步行至房门前,而后开了门。
门外,昏暗的月色洒在近乎惨白的脸上,他踉跄着往前踏了一步,浓重的血腥气味瞬间在江奉容的鼻尖散开。
他受伤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一瞬,江奉容顾不上男女之防,上前搀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道:“太子殿下,先进来罢。”
隋止并未拒绝,就任由她搀着入房内坐下。
江奉容原本想点起烛火,可刚点起火折子,又忽地想起什么,慌忙将那刚窜出来的火苗吹灭,而后借着昏暗的月色从包袱中摸索出一瓶伤药,又拿了两条干净的帕子过来。
“殿下受的伤在何处?”她问。
她语气大方,就如同宫中医工一般无二。
可却反而让隋止有些不自在,他抿了抿唇,解释道:“抱歉,孤本不应当此时过来。”
他幼时便被选作储君,由圣人亲自挑选了最好的夫子任作太子太傅,一丝不苟地教导了多年,怎会不知半夜前来,与一女子这般独处有违礼教。
可他依旧来了,便说明此时的他当真别无选择。
江奉容道:“殿下曾帮过我,如今,殿下既然需要,我自是应当帮殿下的。”
说罢,她将那一小瓶伤药置于桌面,道:“这伤药乃是宫中贵人所赠,殿下若不嫌弃,或许能派上用场。”
她分明知晓这伤药正是眼前人所赠,可她却不曾说破,正如隋止不曾开口让她帮着上药,她便索性只将伤药置于桌面,由着他自己处理。
隋止只瞥了那伤药一眼,就辨出那东西正是他赠予江奉容的,却也同样未有说破的意思,只道了句“多谢”,而后解了外衫,又将伤口处沾了血沫的里衫撕开。
江奉容没料到他动作如此利索,虽然里间未点起烛火,可外头的月色照进来,依旧能朦胧地瞧见他线条流畅的手臂,她下意识转身避开目光,耳尖传来的烫意有些灼人。
隋止抬眸看了她一眼,神色未变,眼底却仿佛有一闪而过的愉悦,他顿了片刻,而后才将那白玉瓷瓶里的药粉洒在了伤口处,入骨的痛意袭来,他禁不住轻嘶一声。
江奉容听到声响,心下有些意外,她原以为像隋止这样的人,应当是最不怕疼的。
正胡乱想着,隋止却忽地开了口,“江姑娘,孤背后亦有一道刀伤,可否请你帮忙?”
此时并非顾虑男女之防的时候,江奉容心底轻叹,但却也并未犹豫太久,就应了声,“是”。
隋止已将里衣褪下,只是依旧留有残破的衣料碎片因着血迹沾黏在了伤口处,江奉容取了一把过了火折子的剪子,细细将那些碎布料挑出来。
因着里间昏暗,唯有月色能带来些许光亮,她为了能瞧得清楚些,不得不贴得极近。
江奉容初时可能还会觉得有些怪异,可后边只将心思放在清理伤口上边,也就不觉得有何不自在的了。
而隋止虽始终端正地坐在那处,可心绪却并不安定。
初春的山林的暑热还并未冒头,到了夜里,更是有凉风阵阵袭来,可此时隋止却分明觉得有些燥热。
只因着他腰背上,少女贴得极近,就连呼吸间喷洒的温热气息都尽数沾染在了他身上,让他心底生出的异样之感几近疯狂地生长。
不知过了多久,腰间的温热气息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微凉的指尖。
她正用干净的帕子小心帮他包扎着。
等这一切终于做好,外间却传来一阵齐整的脚步声响,江奉容与隋止对视一眼,顷刻间心里便有了答案。
这是来寻隋止的人。
果不其然,外间很快传来急促地敲门声,江奉容装作什么也不知的模样,故意问道:“是什么人?”
外间顿了片刻,才有声音传来,“江姑娘,我们是寺庙中的护卫,方才有刺客闯入寺庙,我等追寻刺客往这方向而来,想问问姑娘可曾见过他?”
这些人虽自称是寺庙中的护卫,可江奉容再如何不了解这其中关系,却也知晓这寺庙中即便当真有什么护卫,也绝不是如同他们这般训练有素的模样。
他们这般动作,即便与宫中禁卫军相较,也是相差无几的。
怎会只是所谓寺庙中的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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