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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吕娘子先折了黄娘子一场,次日一早,黄娘子再来,吕娘子便说自己要回旧日住处拿些东西。黄娘子昨日听她所言,如醉如痴,很是佩服。今日听到轮岗,忙说:&ldo;阿吕尽管去,我只担心一个人教不好,还请快些回来。&rdo;
吕娘子笑道:&ldo;何必妄自菲薄?阿黄本事尽有的,否则何至于被选中呢?只管放开了讲。&rdo;
黄娘子想了想,千字文她会教,这个《论语》真是讲不过,就给梁玉派了临帖的任务。梁府浅薄人家,也没什么好帖子,黄娘子又觉得可惜:&ldo;小娘子这字是很有些味道的,看来是有些天份的,该临些名家法帖才是。要是府上贫寒也就罢了,府上既有这般富贵,也该准备起来才是。&rdo;
梁玉笑道:&ldo;这才抖起来几天呢?慢慢攒呗。我先学着。&rdo;她手上只有一些袁樵当时写的字,不好在新先生面前拿出来。就凑合着先划拉字儿,一面等吕娘子回来。
却说吕娘子出了梁府,先奔到袁府去,进门投帖。
帖子进去,人旋即被请进门,刘氏正在家里。听说来了帖子,先将人唤了进来,问道:&ldo;你便是梁府的先生?&rdo;
吕娘子连说不敢,刘夫人将她打量了一阵,缓缓地道:&ldo;事情我都知道啦,难为小娘子还记着我们。请回告小娘子,我心里有数,请她勿念。如今她也是身不由己,还是好好学礼,好好读书为要。&rdo;
吕娘子恭恭敬敬地答应了,刘夫人又更缓慢地说:&ldo;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rdo;
吕娘子道:&ldo;妾面相毫无特色,恐怕是人有相似。&rdo;
刘夫人摇摇头:&ldo;老啦,记性不好啦。&rdo;显得有些疲倦,命杨氏代送客。
吕娘子恭谨地垂手低头,轻声说:&ldo;不敢劳动的。信已送到,不知夫人还有只言片纸传回否?&rdo;
刘夫人想了想,说:&ldo;该说的时候,我会说的。&rdo;刘家快到京师了,等见了面,商量好了,再看要不要跟梁家通气吧。
吕娘子又一礼,告辞而去。
杨氏亲自送她送到檐下,又命侍女将她送出,回来急急地道:&ldo;阿家,我瞧着这个人,倒好像是那一年那场官司……&rdo;
&ldo;不就是十二郎那个不争气的东西留下的那个女儿吗?这父亲做的,真是荒唐,他可真是个混蛋。唔,梁家虽然是浅薄人家,家里那小娘子倒不会亏待人,在那小娘子身边,这孩子也算有个着落啦。&rdo;
&ldo;是。咦?&rdo;杨氏一挑眉,瞪向屏风,一只半掩在青色袖子里的手,露出四指抓在屏风边上。听到这一声,又缩了回去,动作悄无声息,轻而快,像一只才探出前爪就受了惊的猫咪。
杨氏啐了一口:&ldo;没出息。&rdo;
刘氏轻轻地笑了一声。屏风后没出息的人面红耳赤,提起衣摆、踮起脚尖,猫一样又退了出去。果然是没出息极了。
却说吕娘子不知刘氏与杨氏已经认出了她,出了袁府也不回梁府,对梁府车夫道:&ldo;有劳,咱们先出趟城。&rdo;
车夫问道:&ldo;先生要去哪里?&rdo;
吕娘子不及回答,袁府大门旁的小门悄悄开了道缝儿,一个青衫的少年匆匆跑了出来。少年跑得很快,左手抱着一卷物事,右手按着跑歪了的幞头,转眼到了车边:&ldo;这位阿姐,且住。&rdo;
吕娘子撩开车帘的一角:&ldo;小郎君何事?&rdo;少年的脸庞带着红晕,眉眼间的柔和略有些故人的影子。
袁樵憋了一阵,将手里的东西往车窗里一塞:&ldo;这个,一点写的字,学字还是要临帖的。&rdo;他家的名人法帖极多,然而都是有数的,他不好叫祖母和母亲知道自己拿来送梁玉的。还&ldo;想要做个人&rdo;的袁樵,拿出自己写得比较得意的临帖,送给她先照着写。
在吕娘子的目光下,他又憋了点解释:&ldo;是我家里当过府上小娘子先生的人送小娘子的。他们府上几个小娘子,是送辈份最高的那个。当过先生的,就不能撒手不管了。&rdo;
吕娘子几乎要笑出声来,心道,要是你,倒也有意思。笑道:&ldo;妾知道了,小郎君快些回去吧。&rdo;
袁樵匆匆跑了回去,临叫人关门,还探头又看了一眼车。惹得吕娘子又想笑了,妙极了,那么好讲个门户的袁家,出了这么一个……有意思,有意思。不过还得看三娘的意思,我瞧她没这个心思。
翻了翻帖子,吕娘子点头:&ldo;他在这上头倒下过功夫了。&rdo;收好了帖子便不再理会,向车夫报了个准确的地址,先去了城郊一处小庵里。她先前寄居在此,且不急着搬取行李,且找尼姑去,赠了些金帛,央她们将房间保留,定时洒扫。看到她出手阔绰,老尼笑道:&ldo;娘子这是找着归宿了?&rdo;
吕娘子也笑:&ldo;好归宿。&rdo;
&ldo;大喜大喜。&rdo;
&ldo;同喜,同喜。&rdo;吕娘子说完,又向老尼讨了几本经书,老尼也痛快地答应了。
出了尼庵,却又转到另一处道观里,也不算大,同样是讨了几本道藏。吕娘子这才满意地回到梁府,算算时间,将将赶上午饭。
梁府吃饭的时候还是分席,也还是全家一起吃,没有什么男女不能一屋吃饭的意思。午饭的时候,梁玉又往下挪了一个位子,让黄娘子再往上坐。吕、黄二人用饭的时候,初时觉得不适,随后大悟‐‐这家的男人们样子不大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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