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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第2页）

史易珠道：&ldo;劳其心以至于形，姐姐还要放宽心才好。古人云，&lso;当其得意，忽忘形骸&rso;[10]。姐姐并没有得意，怎么却&lso;忘形骸&rso;了呢？&rdo;

史易珠话中有话，我不便接口：&ldo;妹妹的话，我记下了。&rdo;说罢看了一眼芳馨，芳馨连忙走上来道：&ldo;二位姑娘该用膳了。&rdo;

一时饭毕，我和史易珠将丫头们都遣了出去，依旧捧了茶说话。从案情谈到当今的情势，史易珠道：&ldo;有一句话，自昨天进园子，便想问姐姐许久了。姐姐莫要嫌我唐突才好。&rdo;

既已谈到当前的情势，我自是明白她要问什么：&ldo;姐妹之间，妹妹只管问。&rdo;

史易珠好奇道：&ldo;如今太子新丧，天子只剩了弘阳郡王一个儿子，日后入主春宫，自是大有希望。不知姐姐可曾想过？&rdo;

第四章吐珠于泽

一个死去的太子所留下来的最宝贵的遗产，并不是他的忠孝、仁义、聪慧和勇敢，而是他身后那个空下来的太子宝座。在他死去的那一刹那，他与他的这个身外之物相比，便什么都不是了。

我不动声色道：&ldo;有生于无，实出于虚。希望于虚空中生来。&rdo;

史易珠道：&ldo;请恕妹妹愚钝。&rdo;

我漫不经心地吹去茶末，淡淡道：&ldo;陛下春秋鼎盛，自是不愁皇嗣。日后皇嗣一多，人人都大有希望。人与希望可不是都自虚空中而生么？弘阳郡王不过是废后之子，我也没有想得那么长远。&rdo;

史易珠笑道：&ldo;姐姐这话也就差了。弘阳郡王如今是长子，又深得陛下的喜爱。虽说是废后之子，岂不知有魏明帝曹叡么？&rdo;[11]

我叹道：&ldo;明帝有四辅[12]拥戴，弘阳郡王如何比得？&rdo;

史易珠道：&ldo;皇储之事，天子一言而决，又何须人望？&rdo;

我笑道：&ldo;既是一言而决，妹妹问又何益？&rdo;

史易珠一怔：&ldo;其实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件事。&rdo;

我摇头道：&ldo;妹妹九曲心肠，这我又不懂了。&rdo;

史易珠道：&ldo;姐姐的聪慧闻名朝野，陛下又素来喜欢知书达理、心思机敏的女子。若有朝一日嫁入宫中，诞下皇子，自也‐‐&lso;大有希望&rso;。妹妹斗胆，请问姐姐一句，到那时，不知姐姐的心会向着谁？&rdo;

我大笑，嫁入宫中也就罢了，这皇子必是永远泯灭于虚空之中了。史易珠愕然：&ldo;姐姐笑什么？&rdo;

我止了笑，肃容道：&ldo;不论何时，不论什么情势，我的心永远向着弘阳郡王。&rdo;

史易珠顿时无言可答，良久方轻声道：&ldo;姐姐对弘阳郡王竟这样忠心么？&rdo;

我颔首道：&ldo;我不指望弘阳郡王能做太子，只要他平安长大便好。我这个答案，不知妹妹可满意么？&rdo;

史易珠欠身道：&ldo;妹妹只是好奇一问，姐姐莫怪。&rdo;

史易珠有妃嫔之望，若能生下皇子，自也是&ldo;大有希望&rdo;。这一问，是代自己问的，也是代将来之皇子问的。我只是想不到，她问得这样早，问得这样坦率。&ldo;子曰，吐珠于泽，谁能不含。[13]立储事大，谁也不能不想。妹妹既问了，我便剖明心迹，倒也好。&rdo;

史易珠讪讪道：&ldo;姐姐为人，当真坦诚。&rdo;

我颔首道：&ldo;妹妹问得坦然，我自也答得坦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