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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第2页）

小莲儿舒一口气道：&ldo;是，奴婢记住了。奴婢这就遣人去长宁宫回话。&rdo;

忽听帘外有人笑道：&ldo;不必去回话了，孤已经来了。&rdo;我连忙起身下拜。只见一条青龙在云间若隐若现，乘着一片紫气，翩然游到我眼前。一丝幽若无踪的香氛袭来，带着凛冽的寒气，微微呛人。高曜俯身扶起我，细细看了我的脸色，&ldo;一下学便听闻姐姐又病了。现下可好些了？&rdo;

我屈膝道：&ldo;吃过了药，已无大碍。多谢殿下关怀。&rdo;

高曜弯腰坐在榻上的时候，目光始终未离我的脸庞，直到端起茶盏，方才似笑非笑道：&ldo;孤听宫人们说，漱玉斋朱女丞不知为何，忽然哭昏过去，这才犯了心病。当真如此么？&rdo;

我垂头望着鞋尖上蓝紫色的鸢尾花，淡淡一笑道：&ldo;伤心、担忧、痛悔、愤懑，对自己无益，对旁人却是有用的。&rdo;

高曜了然道：&ldo;孤明白，这便是&lso;事亡如存&rso;的用意。&rdo;

我不置可否，只道：&ldo;天色已晚，路又湿滑。殿下来漱玉斋，不只是为了探病吧？&rdo;

高曜道：&ldo;姐姐曾嘱咐孤，要少些来往，所以孤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趁夜色前来，自是有要事相商。本来前些日子姐姐病了，孤就想来探病的，谁知被父皇一道圣旨拦住，竟不得见。好在姐姐又病了……当真是好。&rdo;芸儿掩口一笑，向小莲儿使个眼色，两人都躬身退了出去。

我亦失笑：&ldo;是很好。&rdo;见两人都退出西厢，方敛容道，&ldo;请问殿下，究竟何事？&rdo;

高曜道：&ldo;昨日孤在大书房念书，父皇心血来cháo去了长宁宫启祥殿，在孤的书房中看见孤写给太子哥哥和母亲的诔文，就带回了定乾宫。孤下学时去向父皇问安，父皇当着孤的面御笔重修了给太子哥哥的那篇诔文，直修得眼睛都红了。父皇改毕，命孤誊抄一遍，说来日要亲自去太子哥哥的灵前焚化。&rdo;

我微笑道：&ldo;因为殿下写得感人至深，陛下才会……&rdo;

高曜道：&ldo;父皇看过誊抄好的诔文，当即以文中&lso;悫惠敏恭&rso;中的&lso;悫惠&rso;二字，为太子哥哥加了谥号，叫作孝文悫惠太子。&rdo;

我颔首道：&ldo;行见中外曰悫，表里如一曰悫；施勤无私曰惠，慈恩广被曰惠。甚好。&rdo;

高曜道：&ldo;父皇还说，待明年春天孤满十岁，便让孤做一个典军中郎将，领殿值羽林，由萧太傅带领，往省中行走。&rdo;

我沉吟片刻，微笑道：&ldo;殿下未冠而领殿值羽林，掌宿卫之职，这表明陛下十分信任殿下。南朝宋高祖刘裕之子刘义隆未满十岁便监四州军事、封徐州刺史，后封王取位，皆始于此。&rdo;

高曜嘿的一声道：&ldo;倘若这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为何不见姐姐恭喜孤？&rdo;我笑而不语。高曜又道：&ldo;姐姐知道的，外为屏藩与内为宿卫，全然不同。&rdo;

我恭谨道：&ldo;愿闻其详。&rdo;

高曜道：&ldo;当年戾太子刘据死于巫蛊之祸，太子之位虚悬。燕剌王刘旦以次第当立，便上书求入宿卫。汉武帝以其居心叵测，龙颜大怒，杀使者，削封地，从此厌弃刘旦。可见皇子掌皇帝的亲随侍卫，本来就是令人不安与不悦的事情。父皇此举，用意不明，孤甚为忧虑。&rdo;

我笑道：&ldo;不然。刘旦是自己上书求入宿卫的，但殿下却是……&rdo;

高曜的笑容饱含冷酷与讥诮：&ldo;若父皇真的这样信任孤，何至于非要在孤上学的时候，独自去长宁宫检视？姐姐，那封佛前的请愿策书仍旧没有让父皇完全释疑，是不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