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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第1页）

俞若容却摇头，&ldo;奴婢不怕什么麻烦，还能怎么样呢，左不过再罚我一顿呗，又没说不许人来看您。奴婢来都来了，就陪您说说话儿，要不怪闷的。&rdo;

容与不禁失笑，瞧不出小姑娘胆子倒是不小，可惜他并不是擅长说话的人，半晌竟也想不出该谈些什么才好。

她似乎也有同感，摇头轻叹，&ldo;您这得受多大罪啊，明儿怕是连路都走不成了。回头腿上还得落下病，一到阴雨天总免不了要疼的。您……干嘛非得救一个害您的人啊？&rdo;

她不明底里，容与也不想多做解释，只道，&ldo;刑部已判无罪，太子也宽赦了，一条性命，不该枉死罢了。&rdo;

&ldo;您心地真好。&rdo;她轻声笑了，转眼又无奈起来，&ldo;唉，可惜好人，总没有好报。&rdo;

这话说得未免太过丧气，容与摆首，&ldo;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救人性命而已，何必图回报，好或不好，都不过是个人缘法，不必怨，也不必羡。&rdo;

见她目光茫然，容与先仰头喝了一口温酒，复转着那酒壶微笑道，&ldo;谁说好人没好报，当日我随口一句，你便记下了，今日送酒送饭让我取暖，这不就是结了善缘，种下的善果。&rdo;

她嗯了一声，侧头若有所思的沉默着，半日方露了笑模样，两颊泛起梨涡，让那记本来充满感激意味的笑，变得颇有几分甜丝丝的况味。

见时候不早，容与继续赶人，&ldo;你该回去了，再待下去小心冻病，那可就是我对不住你了。&rdo;

她终于肯听话，点头答应了，又嘱咐容与趁热快些将点心用了，方起身对他一福，踏着比来时更厚的积雪，深深浅浅，高高低低地缓步去了。

第124章合欢诗

五更鼓敲响，又过了一阵，天色蒙蒙亮起来，呼吸着雪后清洌的空气，容与慢慢舒展早就困乏僵硬的背脊。

乾清门外渐渐汇聚了晨起前来扫雪的内侍，有人经过一夜安睡，似乎忘记了昨日之事，看到他跪在这里，一瞬间竟陡然生出惊讶之色，随即又迅速敛眉屏气，佯装视而不见垂首匆匆走过。

卯时正林升如期而至，一同前来的还有他召来的几名内侍，抬着一副肩舆。容与看了一眼那肩舆，无声地笑了下，并没多话。

早猜到起身时会很艰难，幸亏身边有人搀扶，等到站直了身子才发觉更难，膝盖好像不会打弯，僵得动弹不得，小腿上一阵阵的生疼，原本还仗着自己年轻，以为不妨事，这下只能半靠在林升身上，对他歉然道，&ldo;对不住阿升，要靠你扶我回去了。&rdo;

林升心疼得无以复加，闷声哽咽着，&ldo;咱们不走回去，您上去坐着，让他们抬您回去就是了。&rdo;

容与摆首，空气太冷冽，连呼吸都牵扯出疼痛，&ldo;你费心了，但是我坐不上去的，总归还得走回去。&rdo;

林升闻言，不解的看着他，但是很快无需容与回答，他便明白了话里的意思。眼见着乾清门上涌进一群内侍，正是邓妥带着一众报本宫的人逶迤而来，身侧还跟着略显藏头缩尾的孙传喜。

看见容与主仆，邓妥猛吸了一口气，抚膝长长哀叹，&ldo;哎呦，厂公没事罢？您看这话儿怎么说的，谁知道昨夜儿里雪那么大，竟是下个不停呐。可难为您了，这会子觉得怎么样？可还能走，要不我搀您能回去？&rdo;

见他作势要上前来扶容与，林升自是拦在头里，侧过身子挡住他，撇嘴道，&ldo;不敢生受您老人家，小的扶大人回去就得了。&rdo;

&ldo;说得是呢，还是阿升懂事。&rdo;传喜讷讷笑着，未免有几分难堪，扭头喝命跟着前来的人，&ldo;都干站着干嘛呢？不知道过来搭把手扶着厂公，一群没眼色的东西。&rdo;

他回首之际，仿佛才注意到那副肩舆，顿时面露为难之情，&ldo;这，这怕不成罢？厂公，按规矩，您这是受罚不是受伤，为表有悔过之意，好歹也得自己走回去才是，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rdo;

容与尚未说话，林升带着冲天怒意不耐道，&ldo;罚也罚了，大人认也认了，这罚里头只有跪，可没规定罚过之后用什么方式回去。您用得着这么火急火燎，大清早儿就赶来监视么？哼，还说是起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呢，若不是，这会子还不知怎么踩乎人！&rdo;

孙传喜本来心里有鬼，被他抢白得一阵无语，半晌伸着指头点着他，满脸恼羞成怒，&ldo;阿升这口齿是越来越伶俐了啊，小心着点吧，看早晚坏事儿在这张嘴上！我用得着监视么？我是奉殿下之命来看看……自然，我也是关心厂公的。&rdo;他瞥一眼老神在在的邓妥，咬着槽牙说，&ldo;这该怎么回去，并不是我的意思，厂公您一向是明白人，不会让我为难罢？&rdo;

容与在一旁慢慢活动双腿，听他问话，点点头道，&ldo;我不让你为难，路不算远，我能自己走回去。&rdo;

传喜神色稍霁，又趋步向前靠近些，像是要表达某种关切。见林升立即又挡在身前，容与拉住他，淡淡道，&ldo;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旁人，请问此刻，我可以走了么？&rdo;

传喜一窒，舔着唇十足尴尬的颔首，&ldo;当然，当然，您好好养着些，过会子我就叫太医来给您瞧瞧去。&rdo;

没再理会他，容与只专注让自己走得没那么艰难，刚迈出去几步，传喜忽然上前，声音压得极低，&ldo;容与，你……你不会怪我罢？你知道的，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rdo;

沉默须臾，被问话的人没回首，不过哼笑一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