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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王天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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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刘富海弄过来的猪肉和下水留下大约二十斤,剩下的全部买回到指挥部,另外还买了不少鸡蛋,之后几天,指挥部就又有好吃的了。

从河西村拿回的猪鬃,清水洗干净后,或七八根,或十一二根并在一起成捆。找来竹子劈成约二十厘米长、近两厘米宽的竹片,一端留下两厘米长不动,其他部分全部削成半厘米宽。用粗针烧火在宽的一头钻出竖列四排小孔约二三十个。让木匠熬皮胶,捆成小捆的猪鬃蘸一些皮胶插入小孔中,一把牙刷就这样完成。

多少天来,姬国卿只是用清水漱口,牙床上很多事物残渣无法清理,有时只能用手指去抠。如今有了简易的牙刷,即便没有牙膏,也可以将牙齿刷得比以前干净了许多。

一下子做了数十把牙刷,分给了二哥、大嫂、二嫂、李家兄弟等十几个人后,剩下的全部交给刘富海。一把这样的牙刷,用料成本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做工甚是不易,姬国卿暂时将之定价为十五文钱。随着众人习惯了刷牙,并逐步感觉这东西好用之后,天水镇的牙刷会逐渐成为紧俏的商品火起来。

——

西和县是西秦岭山的一个大县,县上有二百户,近一千五百人。要说,目前的天水镇也聚集了一千出头的人,也算得上是西秦岭山的一个小县城。只不过天水镇超过一半的人都是最近一个月才到了那里的。而且,治安队以及革命军那三百多人最多麦熟后就要离开,被分派到下属各个村子。届时,天水县估计能维持在八百人左右就不错了。西和县,这一千多人,绝大多数都是世代居住于此的。由于处于大山深处,在天水镇南边近百里处,逃难的人很难到达这里。

西和县迄今为止还不承认大顺政权,还奉大明为正朔,只承认大明朝,视李自成为反贼。

西和县最有势力的就是跟王正道一个大家族的王天和一家。七十来岁的王天和身为西和县西河卫所百总,手下常年有一百名朝廷承认的合法兵丁。另外,王天和还有家丁近一百人,这些家丁才是王天和手里最有力的作战部队,那一百名合法兵丁,只不过是个数字,营里常驻的不足二十人。

大明末年,反贼、流寇、建奴处处捣乱,朝廷无钱无粮,无法真正调兵遣将镇压平叛。绝大多数手握重兵的人基本上都是出工不出力,只知道向朝廷索要军饷。最无奈的是,这些人拿到了军饷后,并没有用来养兵,而是私吞之后用来蓄养完全听命于自己,不受朝廷控制的私兵,也就是家丁。

姬家、王正道的王家,都是以此名义蓄养看家护院的,其实也就是私兵家丁,只不过他们没有蓄养多少。

王天和世袭军职,单单任这个百总就达近三十年。王天和自己多少年来没有什么功劳,没有得到多少晋升。但是,王天和多年来利用职权和银钱,打通各种关节,让自己的长子王正德和三子王正乾考取了秀才功名。王家有了两个秀才,就可以享受许多特权,许多百姓为了逃避兵役和赋税,把人口和土地划归秀才名下。这些年来,王天和一家掌控的土地达到了六千多亩。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年天灾、兵灾、匪祸等横行,西和县也曾出现过所谓的义军起义造反。为首之人叫杨振雄,带领数百饥民冲进县衙,杀死了县令、县丞等一众朝廷命官后,自立为秦王,响应大顺李自成。

后来,在西和县王天和、礼县官府和礼县崖城里地主(也可称为商会或者地方武装)谢家的打击和镇压下,杨振雄等一众首脑人物被杀,“秦王”军随之覆灭。

西和县县令、县丞等朝廷命官被杀,由于大明和大顺激战正酣,根本没有顾及西秦岭山这个“老秦地”,朝廷或官府也就没有指派下合适的人选。西和县只有王天和这个武官手底下还有些人,而且勉强能算得上西和县最大的朝廷命官。表面上王天和还是做以前的百总,其实此时王天和就是西和县的县令兼县丞,属于西和县的“土皇帝”。

多少年来,闯贼起起落落、生生死死,曾多次被逼无奈下躲入山中避难,王天和家几遭洗劫,长子王正德、二子王正忠、四子王正坤先后被杀,目前只剩三子王正乾还活着。闯贼近一两年来势力大增,不用窝在山中躲避朝廷镇压。可是很多人不愿出去打仗送死,就留在了大山中占山为王当了土匪。

虎狼寨的那许多人,近七成的都是原本跟着李自成等一干人造反的,流落到山中后不愿离开了。

在西秦岭山这一带,规模比较大的土匪窝有五处,除了虎狼寨和麻山头外,还有老鸦山、青岩凹、老虎坪三处规模比较大的土匪窝。之所以说这几个土匪窝规模比较大,主要是跟崖城里和二郎堡两个“□□”组织相比而言的。崖城里和二郎堡,堪称是百余年的老字号土匪窝了。万历年间,这两窝土匪被朝廷招安,分别赐予两个土匪头领各一个总旗的出身,统归西和县和礼县百总卫所。在百姓眼里,这两窝土匪不再是土匪窝了,而是朝廷的“合法百姓”,可在姬国卿眼中,这两处聚集的人都是土匪。就拿二郎堡来说,距离天水镇仅仅三十里左右的盐井都被二郎堡掌控着。二郎堡和崖城里虽然不杀人越货、打家劫舍,但是从来不服官府管束,一群人不耕田不种地、强买强卖、欺行霸市。二郎堡主要依靠盐井熬制的盐贩卖私盐,属于西秦岭山的盐枭组织。崖城里一伙人的买卖更杂,什么粮食、布匹、马匹等等,什么能赚钱做什么。从另外一方面看,这两伙人可以说都是从事商业活动的商人。但他们聚集在一起,目无王法、横行无忌,其实就是一群稍微文明一些的强盗土匪罢了。

在西秦岭山这一带,不是大明的天下,也不是当今大顺的天下,其实就是土匪的天下。就连西和县的王天和一家,也得听土匪的,就像当日的姬家和王家听虎狼寨和麻山头的一样。一旦稍微表现出不忿,土匪就绝对不会对他们客气。一年之中到手的粮食,大半都献给了土匪。可以说,崖城里和二郎堡才是这方圆数百里的真正当权者,什么王天和、姬清源、王天斗等,都是负责为土匪种地收粮的“村长”罢了。

虎狼寨、麻山头、老鸦山、青岩凹、老虎坪等都是十几年或二三十年来出现的土匪窝,大部分都是当时跟着张存孟(不沾泥)、高迎祥(闯将)、李自成、张献忠等等造反起义的流民于朝廷镇压强劲时的将亡时机,从义军中逃走来到山中聚众为匪。而崖城里和二郎堡是本来的土匪被洗白了成了半官半匪的组织。当然,崖城里和二郎堡这些年也收留了很多曾经的义军将士。他们有了皇命的官身,做任何是都可以光明正大,故而显得更加的肆无忌惮。只不过,他们都有正经的营生,各地村镇的粮食又大部分乖乖地自动送到了他们手中,他们也不用打家劫舍和杀人越货了。不像虎狼寨等无处土匪窝一样,没有任何生活来源,就只能打家劫舍、杀人越货了。只不过,他们从来不敢在崖城里和二郎堡的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敢到西和县、礼县等这些大的城镇去捣乱,更不敢到天水县去露脸。

此时的西和县王天和家,正有一个年轻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七十来岁的王天和诉苦道:“大伯,这事儿你可一定要给小侄儿做主啊。我爹我娘还有我哥我妹子都在他手中,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焦精忠那狗东西这些时日坐稳了天水县,对我也不大重用了。要救我爹娘哥嫂妹子出来,只有仰仗大伯你了,你可一定要救救小侄儿这一家啊!”

王天和有些不耐烦道:“你也是,什么不好,跟着反贼祸害大明,能有什么出息?这下好了,人家不管了吧!”

那年青人正是王正道。

王正道擦了鼻涕,哭道:“那也不是为了把姬家给收拾了嘛!”

“收拾,收拾!”王天和道:“你收拾得了吗?人家可是秀才出身,是有功名的!你可能不知道吧,天水县的朱老太爷被你们害死了,他的公子朱至铣这就来到礼县投靠他族兄朱臻钰了。按辈分来算,这个朱臻钰和朱至铣还是当今圣上的爷爷呢。大明江山,都是人家姓朱的,不是你跟着的那个李自成的。这些年,天灾不断,这才导致李自成这些人聚众造反。他在河南打败了孙督师,到了陕西,就在西安自封为皇帝,就以为自己真的是皇帝了?等到来年风调雨顺,百姓们都衣食无忧时,谁还跟着他造反?你说姬家那小子把麻山头和虎狼寨的土匪一百余人都给制服了,姬家那小子这事传到礼县朱家大老爷那里,那可是大功一件呀!说不定,朱家大老爷听说了这事后,对姬家那小子还有封赏呢!你让我帮你去对付那小子,这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跟着你一同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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