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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冷骨丁的，佟钰被吓了一跳，心下有些着恼：这汤不全，我得意之时他不来捧场，偏来瞧我倒霉相。忙即抹了一把眼泪，没好气地道：“干嘛呀？做贼似的，总跟在人家屁股后面。”

汤不全幸灾乐祸地道：“我是来瞧瞧佟小官是如何忍痛割爱，捐出自己宝贝帮助大宋敌人的。”

佟钰奇道：“这么说，刚才的事你从头到尾都瞧见了？”

汤不全也不隐瞒，道：“是啊，我就在你身边，如何瞧不见？”

佟钰大吃一惊，他在我身边，我怎么没瞧见？是了，一定是这家伙扮作个大金小兵站在人堆里，倒是不太惹眼。道：“好啊，原来你一直就在当场，那我找你，你怎么不出来见我？”

汤不全搭起架子，不屑道：“你找我，我便出来吗？哈！”

佟钰听他哈的不是味，心里往外窜火，像是找到了撒气的筒子，将失去红绫后满肚子憋屈，一古脑地发泄了出来：“是我找你又怎样？那是高看你一眼。你跟我搭架子，也不知搭得起搭不起？我那红绫就是因为你不出来才没有了的。怨有头，债有主，欠债还钱，赔来！不赔是不是？好，大家都来瞧啊，有那么一个人，向人家请教占了便宜翻脸不认帐，这人就是??????”

汤不全遑急从竹梢上纵落下地，气急败坏的道：“喂喂，你先别嚷嚷，这事咱俩得说说清楚，你那宝贝没了关我屁事？干吗让我赔？小娃娃家，得学着讲道理。”

佟钰气冲冲地道：“怎么不关你事？跟你关系大了，整个就是你的事！好，咱们这就讲讲道理。天底下知道我宝贝秘密的，只有你一人，你承认吧？”

汤不全骄傲地一晃大白脸。

佟钰道：“这秘密你要是不说，别人谁知道？可你一说，遍天下人都知道了。遍天下人都知道的宝贝，我若不拿出来救人成吗？那还不人人都戳我的脊梁骨，说我无情无义？敢情不戳你！还有啊，我找你，你立马现身出来，把你那救人的手段再施展一次，也好显显本事、露露脸，我的宝贝不就保住了？可你偏不现身，而且还是故意的不现身，能说和你没关系吗？你若是不在场，那这事还可以两说着，不知者不罪是不是。可你不仅在场，而且就在我身边，眼睁睁瞧着我的宝贝入了沸水锅，那就决脱不了干系。哎呀——得亏这么说说清楚，玄一玄让你蒙混过去。这事摆明和你有关，你不赔还不行了呢，赔！赔我红绫！”

汤不全张口结舌：“这??????这??????这理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不对，不对，理不是这么说的，那些人是金兵，是大宋的对头，他们中了毒，我们该拍手称快才是。即便老天不教他们中桃花瘴毒，我老人家也会弄些别的毒叫他们中中。这方面别说露一手，就是千手百手我老人家也露得，那才叫本事呢。可要帮他们解毒，这事就不合情理了，这不等于帮着金兵反大宋吗？莫不是你坐歪了屁股，歪歪到金兵那面去了？这表明是你错了，从根上你就错了。”

佟钰道：“从根上你这人就什么也不懂。你以为杀几个金兵就算打败大金了？大金就会从大宋撤兵？才不是呢！要打败大金，叫他们撤兵，那得让人家心里服气。心里服气，懂不懂啊？就是兵对兵、将对将、一对一下子的比试，占上风头。要教他们知道，大宋不好惹，大宋人人都是有大本事的，以后他们就再不敢随便侵犯大宋。你那下毒算什么本事？还千手百手，要我说一手都不手！偷偷摸摸的，透着就一股贼气，人家大金才不服你这一手呢。赢要赢得光明正大，这样人家心里才服气。心里服气，便是心里承认败了。只有心里败了，才是真的败了。要不然你今天杀一百金兵，明天人家又派来二百。今天我们赢了一阵，赶明儿人家又赢回十阵，如此这般打下去，岂不永世无休？别的事还干不干？花船啦、舞队啦、大席面啦、作诗文啦、二十四家傀儡社戏啦，这些好事一样都别想干得成。

汤不全连抓头皮：“这个么??????听上去倒也有几分道理，但帮着金兵，终究不是正理。”

佟钰道：“我那就是要让他们心里服气，是另外的一种，就是??????算了吧，说了你也不懂。你这人太笨，什么事都要请教，你们家有几坛子醋啊？”

汤不全莫名其妙：“什么??????几坛醋？”

佟钰道：“就是你家几辈子人中有没有会作诗文的？有谁出任过官职？像进士及第、当大学士、出将入相什么的？”

汤不全面现羞涩：“这个??????”

佟钰察言观色：“没有，是不是？你家十几辈子一坛醋都没有，对吧？怪道你什么事都要向我请教，原来你家十几辈子人都没读过书，都是没见识的。”

汤不全赶忙申辩：“我可是读过书的，我读过一年乡学。”

“一——年——乡——学——”佟钰怪声怪调地拉着长音，显得极是瞧他不起：“我还进过三年学堂呢，你连我都不及，真是差劲之至！这么说你连《大学》《中庸》也都没学过了？怕是连孔圣也没有拜过？”

汤不全嗫嚅道：“拜孔圣是崇宁年间的事，我们那会儿还不作兴拜他。再说，《大学》《中庸》我日后自己也学过。”

佟钰感觉高大了许多，居然有人学问还不如自己，随即趾高气扬地道：“瞧，我说你没见识吧，还真让我说着了。没有学堂里先生讲解，自己学肯定不正经。难怪你总这么一副偷偷摸摸，贼忒兮兮的模样，学问不正经，做人也就不正经。得，瞧在你没读过几年书的份上，我便吃点亏，这样好了，要你立时三刻赔我红绫谅你也拿不出，咱们就定个约期，以一年为限，明年此时，你把红绫赔还给我，这笔帐就算轧清拉倒。”

汤不全为难道：“这等宝贝，可遇不可求，我上哪儿给你找去？”

佟钰道：“你不是说南海有吗，你潜到海底捞上一条不就结了，这么简单的事也向我请教。”

汤不全道：“哎哟，我的小祖宗，那可是几千丈深的海底，要是随手就能捞上来，还能算是宝贝吗？不瞒你说，我曾经试着下海去捞过。你想想，既知是宝贝，我能不去捞吗？可是不行，大海深处漆黑一团，目不见物，根本就寻觅不到。”

佟钰道：“我不信，那我的红绫是怎么来的？”

汤不全道：“这便难说了，也许老死后浮上海面被人捞到，也许被海底的什么物种咬断了根茎??????唉，海底深不可及，非人力所能到达，究竟怎么回事，很难说得清楚。”

佟钰心中却暗自思忖：深不可及说明你没到过海底，自然说不清楚，兴许我那红绫就是被人从千寻海底打捞上来的。到底什么情形，那得潜到海底才能知晓。现下我只须知道我曾经有过一条红绫，这红绫是件好宝贝，它生长在南海的千寻海底这就够了，日后我不会自己去捞么。

汤不全见他沉吟不语，以为他仍在心疼宝贝，道：“你也不必太过伤心，毕竟这是千难万难的事。其实你能见识过南海柔荑，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实不相瞒，我知道这样宝贝还是听我师父说的。而我师父也是听我师父的师父、就是我的祖师爷说的，说这方子传自上古的古人。”

佟钰道：“也就是说你的师父，和你师父的师父，就是你祖师爷，也都没有见过红绫了？”

汤不全含糊道：“嗯——我师父可没那么说。不过，照那意思，应该??????大概??????也许没有见过。”

佟钰道：“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还什么应该、大概、也许？但那上古的古人一定见过的，而且一定下到过千寻海底。”

汤不全道：“嗯——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佟钰心里却想：这决计有可能。按他说的，红绫老死或被什么物种咬断便浮出海面，那样一来不是会经常被人捞到吗？哪还有这么金贵？古人说红绫长在千寻海底，可见这古人一定到过那里。古人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便道：“古人到过海底那是没错的，不然他也描述不出海底和红绫生长的模样，这道理很浅显。至于你没有潜到海底，那是因为你本事不济。也不光你一人本事不济，你师父、你师父的师父、就是你的祖师爷，也都本事不济。我问你，你师父、你师父的师父、就是你的祖师爷，他们有几坛子醋啊？”

“这个么??????”汤不全吞吞吐吐：“我说不出，师父的私事，做弟子的哪敢动问。不过，据我所知，我师父家境贫寒。”

“就是说，也没有上过学堂，是不是？”佟钰登时将本已挺得老高的胸脯又往高里挺了挺，道：“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所以呀，你和你师父，你师父的师父，就是你的祖师爷，一窝子都没见识。既然如此，我就再放你一马，红绫的事不用你赔了。你先别高兴，红绫虽然不用赔了，帐可不能不轧。我们佟家的帐目，那是几世也烂不掉的。嗯——我一时想不起这帐该怎样轧，这样，我几时想起来，几时再找你。可你不能再躲着不见面，不然的话——哼哼。”

汤不全心下一寒：“哼哼是什么意思？”

佟钰道：“哼哼就是哼哼，什么意思你自己想去吧。尽量往坏处想，别往好处想，想有多坏就有多坏，糟天下最大之糕，倒天下最大之霉，麻天下最大之烦，就是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