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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佟钰正在琢磨一泓的话：这牛鼻子道长可比丁竹竿有见识，丁竹竿白长了个大个子，见识却不及身量长。瞧人家道长说话，立时就叫人服气，兴许这就是读书明理吧。我就更加不及了，一着急起来，只会瞎咋唬，旁人自然不会服气。这时听到靳开复见问，便道：“我想‘当堂对质’就和官老爷审案子差不多，大家推举个人出来主持公道，只要不偏不倚，判明是非，最后定准案子，还要经双方认可，大家服气，那就行了。我推举一泓道长。”

一泓却连忙推辞：“贫道乃当事人之一，这不偏不倚便做不到，佟兄弟还是另推别个。”

佟钰心想这话也对，他和丁竹竿等苦主是一路，心里一定怨恨汤不全，要让他主持公道显然不合适。道：“那——我推大头和尚大师。他是武林前辈，德高望重，他说话两边都服气。”他不知大头和尚法号，只好就这般称呼出来。

正在做功夫的大头和尚这当儿忽然跳开一只眼皮道：“佟小友莫乱使派人，没见汤兄曾为老衲疗伤吗？受人恩惠，就得替人说话，老衲是一力要为汤兄开脱的。指望老衲主持公道，想都别想。”说完，合上眼又去做他的功夫。

刚才汤不全为大头和尚疗伤众所亲见，况且大头和尚言明偏向汤不全，这公道二字已然失了偏颇，推举他也不合适。

“那——”佟钰举目在众人里找寻。

见他犹豫不定，一泓道：“佟兄弟还找寻什么？此时此刻，这里的公道之人就你最合适。”

佟钰忙即摆手：“别别，这问案子的事可非同小可，那得读过大书，有大学问的人才能胜任。说来惭愧，兄弟这肚里要说馒头面饼那是装了不老少，大书却是一本也没有。要我问案，非问个一塌里胡涂不可。不行不行，咱们还是找个明白的人出来主持公道。”

孟伯涛却已不耐，起急道：“哎呀，佟兄弟就是你吧！你这人我最是信服，换了别人，我还不信呢。”

群雄也都道：“对，佟兄弟，你就权且当一回问案的官老爷。”

一泓道：“佟兄弟不要再犹豫，金兵就要渡河南下，这里的事须早做了断。”

佟钰心中一凛，阻止金兵渡河，那可是大事，决不能耽搁了。便端严起面皮道：“那行，既是众位抬举，那我就当一回坐堂开封府的包黑子。”说着拖过一张桌案，挡在群雄与汤不全之间。

孟伯涛道：“官老爷升堂，都要打杀威棒的。咱们要不要将汤不全捆起来，先打他二百杀威棒？”

坐堂、审案、打屁板，是佟钰自小玩把戏就喜欢做的三样事，但此刻却道：“还没开始审案怎好随便打人？如此有欠公允，不打。”说是不打，颈上喉结仍大大地弹了一下，生生吞落一口涎水。

佟钰左右瞧瞧，群雄这边把守着厅门，不错眼珠地盯着汤不全，防他借机溜走。而汤不全和大头和尚端坐椅中，一个翻着眼皮望天，一个若无其事地做功夫，瞧也不瞧厅内众人，仿佛大家议论的事与他二人无关似的。这当儿宛霓不知去哪里又溜了回来，站在汤不全身侧，满脸喜气，十分开心的样子。看那神气劲，是铁了心要做汤不全的徒弟了。

佟钰端了端架势，道：“好，现下咱们就来当堂对质。孟大叔，你们是苦主，指证汤老伯下毒害人，可有诉状呈上么？”

孟伯涛一皱眉头，道：“一时三刻谁有耐心烦写那劳什子，你要听诉么，我这便说给你。”转过身，手指汤不全恨道：“汤老贼，你这天杀的恶贼！混帐王八旦！宣和七年腊月初三，你溜进我家下毒，可怜我一家七口，上至八十多岁老母，下至刚满月小儿，俱都遭你??????”

未等他说完，汤不全忽然尖声叫道：“胡说，放屁！放屁放屁放屁！”

群雄立时被激怒得一哄而起，“嗷”地一声扑了上来。

佟钰拍着桌案高声喝止：“大家退后，有话慢说，不要胡来！”然则，却哪里约禁得住，群雄汹汹叫嚷着直往上拥。

“兄弟，绳索！”佟钰急叫。

突不古就站在佟钰身后，他的长桅杆拖不进厅里，绳索却一直背负在身上。

佟钰牵起绳索一头纵至对面，又叫：“伏地叫子，你三人帮着扯绳索那头。”他担心突不古一人经不住他的大力。五个人拽直绳索往群雄身上兜去，百多群雄被绳索勒得连退十余步。

群雄挣了几挣，挣不上前去，激动之情稍稍平抑。

佟钰将绳索一头拴在厅柱上，另一头仍让突不古牵着，吩咐伏地叫子道：“你来当监军，瞧哪个越过绳索，就打哪个耳刮子。”

伏地叫子将胸脯一挺，答应得甚是痛快：“徒儿得令！”他对群雄称呼佟钰“兄弟”早就恼怒已极，只是佟钰欢喜别人这般称呼，他虽然心里愤愤不平，却也只有干瞪眼的份。这当口佟钰使派他当监军，正好可以向群雄显示威风。不过，他这时对佟钰倒的确心生敬重。刚才汤不全和佟钰纵出厅门、跃上屋顶，他与河东白堕、黎丘丈人却连厅门也没有出去，轻功上已逊了一筹。这会儿五人扯直绳索，其实也是较力，那头只佟钰一人，他们这头是四人，而且还合了三大顶尖高手之力，却打着鳔坠儿才勉强与佟钰扯个平手。由此三人已心悦诚服，是以伏地叫子这一嗓，叫得格外响亮。

佟钰回到桌案后面，心道：他们这两边根本就不服气我，是欺我小哪！两边都当我是自己人，实际上都想让我替他们说话，好遂了他们各自的心愿。哼哼，我才不遂你们的愿哪，我得遂我自己的愿。便道：“既然设立对质公堂，就要有公堂的规矩。这么乱打一锅粥，还像公堂吗？汤不全，这得怪你，谁教你未经许可就说话来着？还是粗口！”说着，瞟了孟伯涛一眼，是他先粗口来着。但现下只宜指摘汤不全一人，不能再激怒群雄火气。道：“伏地叫子你听着，从现下起凡不守本堂规矩的，说话粗口的，擅自出声的，喧哗公堂的，不服宣判的，这个??????诸如此类吧，反正是未经我许可的，你就尽管大耳刮子招呼。”

伏地叫子又高声应了，以示遵命照办，决不含糊！

群雄见佟钰一味指摘汤不全，火气先就消了。汤不全又仰起尖下颏望天，似乎也无异议。佟钰暗自得意：我这是学了小坏蛋合喇训女兵烤松仁糕饼的招法，欲行事，先树威！果然大见成效。

佟钰道：“孟大叔，你先说，本堂先过你的案子。其他人也是这般，只要有诉状，就一案一案的过，有苦诉苦，有冤申冤，决无遗漏。”

孟伯涛便又站到前面来诉说，讲到悲惨处，直是声泪俱下，八尺多高的汉子，竟“呜呜呜”哭得像个孩童般似。

佟钰听得怒火中烧，强压火气听完孟伯涛哭诉，便即转头恶狠狠地道：“汤不全，你有何话说？”

汤不全却又愣起眉毛，道：“胡说！放??????胡说！胡说！”幸而他转口得快，“放??????”后面那字没有说出，伏地叫子却已作势欲扑.

佟钰拍了下桌案，道：“问你有何辩解？谁让你只说这两字？”

汤不全略一迟疑，又道：“全是胡说！一派胡说！”

佟钰不觉又气又笑，不叫他说两字，他便又加上两字，这不一样吗！

这时大头和尚睁开眼道：“老衲有几句话要代汤兄问问孟会长。”

佟钰心头一喜，大头和尚一力偏向汤不全，定准知道些内情，他这就要揭谜底了。忙即道：“大师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