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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湿红的嘴唇一弯,“你是吐蕃人,我是龟兹人,咱们谁都不要碍谁的事唷。”
皇甫南眨着眼睛,离这吐蕃公主骄然的眉目越来越近,到眼里映出彼此的人影,两人都屏着呼吸,皇甫南正要拽下幕离佳,她的手腕被毫不留情地挥开了。
一张粗拙的龟兹面具盖在她的脸上。吐蕃公主冷哼一声,绕过她走了。
作者的话
白灾:雪灾婆罗遮:后世词牌名“苏慕遮”。
第39章拨雪寻春(五)
毡帐外头的玛尼柱上,挂着毛茸茸的狐尾,被风吹动着。李灵钧把狐尾拿下来,“这是什么?”“德吉和芒赞夜里骑马经过,挂在这里的。蕃人认为狐狸性怯,临阵逃脱被处死者,要在身上悬挂狐尾。”翁公孺劝李灵钧,“小孩子的把戏,还是不要放在心上吧。不过……公主对咱们似乎也敌意颇深,奇怪。”他笑着打量李灵钧,“以郎君你的人才相貌,不应该呀。莫非她不是个女人?”翁公孺常暗示皇帝有联姻之意,李灵钧多半都不置可否。把狐尾丢在奴隶的托盘里,他转头去看那座青黑色的拂庐。吐蕃公主的拂庐,台基上饰满莲花和联珠纹,镂空的壸门里涂着金银彩绘,比周围白色的毡房显眼。比起论协察的气势煊赫,拂庐异常安静和神秘。皇甫南被召走后,晨昏起居都在那座拂庐里。吐蕃女奴们三缄其口,翁公孺越发觉得,皇甫南被公主“霸王硬上弓”这事,也不是不可能。这假凤虚凰的戏码,莫非做得太真了?“西番女人,果真是……不讲究男女之防啊。”他咂着嘴,不敢说羡慕,起码有些感慨,汉地民风实在太淳朴了。李灵钧倒率先提起了正事,“王太后没庐氏,在朝中有不少拥趸吧。”“这是自然。一个苏毗奴隶做了三十多年赞普,没庐氏功不可没。”许多人换了隆重华丽的氆氇袍子,从毡帐里钻了出来,前呼后拥地骑上马。写着密密匝匝六字真言的玛尼旗,连成了一片彩色的海洋,往逻些城的西北方向奔流而去。嘎尔家的毡帐没有动,论协察像座屹立的山,专注地望着祭坛上摇动手铃、对牛角施咒的巫师,目光吝于投向这些轻慢神灵的“反叛者”。“闹起来了。”翁公孺从毡毯上“嗖”的跳起身,灼灼目光望出去。李灵钧看见了戴幕离佳的吐蕃公主,还有侍女德吉,没有芒赞。皇甫南跟在队尾,往他的方向望了一眼,五彩的玛尼旗,在她发鬓边飘荡。“我们去拜见没庐氏。”李灵钧从奴隶手里牵过了马缰。王太后没庐氏前往拉康寺祭祀,途中遇到数眼平地涌出的沸泉,于是进入泉水中,洗去身上的污秽,当夜,没庐氏在梦中感到数道绿光…
毡帐外头的玛尼柱上,挂着毛茸茸的狐尾,被风吹动着。
李灵钧把狐尾拿下来,“这是什么?”
“德吉和芒赞夜里骑马经过,挂在这里的。蕃人认为狐狸性怯,临阵逃脱被处死者,要在身上悬挂狐尾。”翁公孺劝李灵钧,“小孩子的把戏,还是不要放在心上吧。不过……公主对咱们似乎也敌意颇深,奇怪。”他笑着打量李灵钧,“以郎君你的人才相貌,不应该呀。莫非她不是个女人?”
翁公孺常暗示皇帝有联姻之意,李灵钧多半都不置可否。把狐尾丢在奴隶的托盘里,他转头去看那座青黑色的拂庐。吐蕃公主的拂庐,台基上饰满莲花和联珠纹,镂空的壸门里涂着金银彩绘,比周围白色的毡房显眼。
比起论协察的气势煊赫,拂庐异常安静和神秘。
皇甫南被召走后,晨昏起居都在那座拂庐里。吐蕃女奴们三缄其口,翁公孺越发觉得,皇甫南被公主“霸王硬上弓”这事,也不是不可能。
这假凤虚凰的戏码,莫非做得太真了?
“西番女人,果真是……不讲究男女之防啊。”他咂着嘴,不敢说羡慕,起码有些感慨,汉地民风实在太淳朴了。
李灵钧倒率先提起了正事,“王太后没庐氏,在朝中有不少拥趸吧。”
“这是自然。一个苏毗奴隶做了三十多年赞普,没庐氏功不可没。”
许多人换了隆重华丽的氆氇袍子,从毡帐里钻了出来,前呼后拥地骑上马。写着密密匝匝六字真言的玛尼旗,连成了一片彩色的海洋,往逻些城的西北方向奔流而去。嘎尔家的毡帐没有动,论协察像座屹立的山,专注地望着祭坛上摇动手铃、对牛角施咒的巫师,目光吝于投向这些轻慢神灵的“反叛者”。
“闹起来了。”翁公孺从毡毯上“嗖”的跳起身,灼灼目光望出去。
李灵钧看见了戴幕离佳的吐蕃公主,还有侍女德吉,没有芒赞。皇甫南跟在队尾,往他的方向望了一眼,五彩的玛尼旗,在她发鬓边飘荡。
“我们去拜见没庐氏。”李灵钧从奴隶手里牵过了马缰。
王太后没庐氏前往拉康寺祭祀,途中遇到数眼平地涌出的沸泉,于是进入泉水中,洗去身上的污秽,当夜,没庐氏在梦中感到数道绿光,如同滚烫的泉水,自她的尾椎注入躯体,又从额头迸射而出。次日醒来后,年过五旬的女人感觉自己四肢轻盈有力,肌肤细腻光滑,红宫的婢女都错愕不已,以为没庐氏是误闯红宫的陌生少女。更奇异的是,没庐氏的面孔都透着翠绿的虹光,肩头则生出两朵幽蓝的莲花。
王太后车驾所到之处,人们无不虔诚下拜,他们知道没庐氏已经显出了绿度母菩萨的转世真身。
没庐氏宣布她所洗过的沸泉为圣泉,并要依照她梦中的圣境,将泉水旁的小神殿拉康建成一座最宏大的佛寺。里头的黑教寺众,被解下头巾,赶到约如去开山修建水渠。
王太后抵达时,拉康寺里也像热泉一样沸腾了。本来已经被捆了四蹄,打算用来祭神的牛羊被解开了,在瞻仰绿度母的人群里横冲直撞。没庐氏身上的神迹已经再次隐匿,但她的面孔正如同蕃民心中的度母那样殊胜绝伦。
没庐氏宣布了一个让人惊喜的消息:她已得到汉国皇帝所赠的佛经,着人译为蕃语,食肉者与食糌粑者,都须早晚念诵。而莲花生大师则将随赞普一同入蕃,带领他的天竺弟子们在逻些的桑耶寺弘传佛法。
黑头蕃民,须皈依三宝。
“祈愿神人供塔与日月所存天地之间,佛法长住不灭,而为众生福德之本。”没庐氏用悦耳的声音呢喃了一句。
“哦呀!”萨惹庙的人们惊讶地感叹着,“真是神迹!”
这真是佛教徒们扬眉吐气的一天!连嘎尔的论协察,为了不触犯众怒,也不得不停下歃盟,赶来拉康寺,庆贺绿度母和莲花生大师的降临。
囊廓里堆满了供奉的酥油花和朵玛盘,在虔诚的教众面前吃肉喝酒,毕竟有渎观瞻,贵族男人们躲到了神殿后的经堂。李灵钧坐在气息奄奄的吕盈贞下手,侍女跪在毡毯前,举高了雕刻金轮和法螺的托盘,青瓷和白玉碗里盛着酥油和石蜜,银壶里是青稞酒。
侍女把青稞酒在火炉上烧得烫手,酥油和石蜜搅进去,递给李灵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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