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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ldo;且慢。&rdo;萧二郎终于想到此子狡猾，也学墨紫且慢一回，遂吩咐架着元澄的两人，&ldo;查清楚，没混进什么不该在里面的东西。&rdo;

于是，包袱被打开了，两套衣服揪得凌乱无比，再随意塞回去，看上去比先前膨大了数倍。于是，木瓶子被检查了，左拧右扭，觉得新奇，还重复了好几次，又仔细看是否有藏起来的名堂。酒壶打开盖，往里面瞧有没有古怪。最终，那二人对萧二郎和仲安摇摇头。

萧二郎的目光一直跟着他们检查，待他们摇头后，上前拿起木瓶，指着木盖子，问墨紫，&ldo;这是何物？&rdo;

&ldo;盖子。&rdo;瓶盖这东西，别小看它的设计难度，无法理解原理的话，普通人不能立刻明白。墨紫就笃定这位二郎神大将军不明白。

盖子？萧二郎仿着刚才随从们的动作，将它拧开，摊在手心里看，发现里面刻着一道道旋纹。再将它拧上瓶口，两圈后就拧不动了，用力拔，也拔不开。把瓶子倒过来，滴水不漏，比木塞管用得多。他觉得这小东西有古怪，想找个借口毁去，却又觉可惜。因为不管怎么看，虽然古里古怪，但总不可能在这样的小瓶子里藏逃跑的工具。

仲安也拿过去试了试，他比萧二郎敢对墨紫直言，问道，&ldo;这瓶盖有意思，不知墨哥从哪里得来？&rdo;

&ldo;从一个过海商人处得之。&rdo;墨紫随口胡编。

趁他们专注那盖子时，她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送进元澄手里，&ldo;先生，趁热喝了吧，还有一段很长的辛苦路要走。&rdo;

元澄抬起头，五官依旧可怖，虚弱地谢过墨紫，一饮而尽。然后，那双肿包的眼睛fèng里，精光乍现即散。

&ldo;多谢墨哥为元某所做的一切，元某若能逃过此劫，必报你救命一恩。&rdo;声音比原先模糊不清，好像内伤更重了那般，有气无力。

&ldo;先生虽是名声不好，我墨哥的名声也没好到哪儿去，但信昨日种种且死了便罢。我只觉与先生投缘，略尽绵薄之力，如今要看先生的造化了。&rdo;墨紫认识元澄后，对于古人动不动就把酒言欢，送君千里这些知心相交有所理解。

永福号上，大风起兮云飞扬。江水苍苍，天茫茫。两杯清茶相碰的脆音，那么令人荡气回肠。缺乏物质高端上的享受，古人们在精神上比现代人更为饱满。千里迢迢，去寻访一位故友。经年苦旅，就为看大山河川。一首感悟的诗，一阙随唱的词，流传过万里，跨越过时空。真是，心神俱动的豪气和坦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敢爱敢恨，最赢得这个时代的尊重和赞美。

即便，对很多人来说，元澄是个罪不可恕的大贪官和叛党余孽。可她，用自己的眼，看不到这个人身上的恶劣。那，只是一个穷途末路的人，一个身怀国恨家仇却无奈可怜的人，一个得到过一切又失去了一切的人。或许，她不够正义；或许，她财迷心窍；或许，他与她在本质上有着某种相似的共鸣；或许，若他还在宰相的位置上，她不会待见这个人。当然，她一开始愿意帮他，纯粹是各取所需的想法。现在嘛，倒有点像忘年交？还是臭味相投？

最终，包袱也好，瓶子也好，萧二郎和仲安都同意让元澄带着。无论怎么警觉，实在看不出这些东西能有什么可让元澄利用之处。

看元澄被带下船，上了早已等在岸上的马车，墨紫就听到萧二郎喊她。

&ldo;萧将军还有事？&rdo;她侧过脸，没什么可说了的轻松神色。

萧二郎大掌一摊，&ldo;我的东西可以还了吧？&rdo;

&ldo;什么东西？&rdo;心情太轻松，以至于想不起来，墨紫眨眨眼，有些呆样。

&ldo;墨老弟，你该不会想私吞了他的传家宝吧？&rdo;元澄的事解决，仲安就开起玩笑来了，&ldo;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千万别打那主意，不然‐‐&rdo;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

&ldo;啊是，是。&rdo;墨紫想起萧二郎的抵押品，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倒着口，那金属疙瘩就掉到她手心里。&ldo;瞧我的记性。决不是想私吞，真是忘了。&rdo;私吞水净珠，谁都能理解。私吞这金属块，送进当铺，说不定一文不值。反正，她看不出价值。

&ldo;萧将军，原物奉还，两不相欠。还请将军记得自己的承诺，以后别找我东家和望秋楼的麻烦。那么，我们这些人也把嘴闭得牢牢的。而且，也不知我说没说，这趟货走完，我东家从今以后就收手不做了。要是你们再要到人家地盘上劫什么官儿，得找别人。&rdo;好了，话都说完了。

这个人对他说话，为何总听着刺耳朵？萧二郎哼了一声，大手伸过来，拿走他的东西。

仲安见气氛又要不对，就拉着萧二郎上舢板，拱手告别，&ldo;墨哥，我看你的香囊精致，定是你心上人绣给你的。离家数日，想必她思郎心切，我等不耽误你回家，就此别过，后会……无期。&rdo;

墨紫对着他们的身影噗哧一笑。心上人？

此时，灰色马车里，元澄从口中吐出一物。

那是一枚圆形的蜡球，让墨哥混在那杯送别茶里。

枯槁的手指轻轻将蜡球捏碎，就露出细长的字条。他展开默念，先是怔然，然后笑了。五官几乎移位，那笑自然极丑，却极真。尤其，出现在死气沉沉的命运之中，仿佛注入一股生生不息的活力。

看完之后，元澄将蜡球涂挤在车底板fèng里，而字条放回嘴里，嚼碎了吞下。头靠着车壁，目光透过黑布帘子，望向永福号，苍白干裂的唇嚅动。那是一串话，但闻几个字‐‐

&ldo;与君明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