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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2页）

许宁望着他，深深地鞠躬道：&ldo;四先生。&rdo;

张四在拐杖和儿子的双重借力下，走到许宁身前，可以看出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却让人保持着自己应有的体面。他微微喘了会起，看向许宁道：

&ldo;客人要是来借钱，我张四现在可是个废人一个了。&rdo;

许宁没想到他一开口就猜出了他原本的来意，他抬头看向老人，在那双有些浑浊的黑眸里，仿佛看到了大江涛尽大风过后的平静，又仿佛看到了潜藏在日暮西山下的锋芒。难以想象，一个走向暮年老人也会有这样的神采。

许宁站直身体，回：&ldo;来见到先生之前，我的确是为筹资而来。可见到先生之后，我觉得是否能借得款、能否得到帮助，都是其次。只是见到先生一面，就值得这一趟了。&rdo;

张四笑了一声，胸膛发出破风车一般的声音。

&ldo;看来你有一张利落的嘴皮。&rdo;

许宁倒是沉默不语了，刚才那一句纯是发自肺腑，再多说反倒显得无端的恭维。张四看他不说话，倒是自己提起话头。

&ldo;我知道你。&rdo;

他说：&ldo;李守常的学生，竟然和军阀混在了一块。真不知你老师会怎么想？&rdo;

许宁说：&ldo;老师已然知道的，我们虽然不同行，但都尊重彼此的选择。好比四先生当年力排众议，独自支持袁世凯，不也是有自己的意见？&rdo;

张四眼神一锐，冷冷道：&ldo;可我后来后悔了，知道自己选错了。你呢，你觉得自己的选择不会错吗？&rdo;

&ldo;我自然不敢担保，此时做的决定就绝无错误。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当下做出最适合的选择，以免让未来连后悔都无可后悔。&rdo;许宁看向张四。

&ldo;你可能保证，你选择的人就不会成为另一个袁世凯？&rdo;张四问。

&ldo;我说能，先生必然不信。&rdo;许宁说，&ldo;那我唯一能担保的，就是在他成为那样的人之前，终结他。&rdo;和我自己。最后这四个字，许宁却是没有说出来。

张四略一错愕。他看向许宁，没有在这年轻人眼中看到退缩和心虚，却只看到满满的坦诚和一往无前。就像是……像是看到了当年自信满满，想要救国救民的自己。

可结果呢？

张四叹了口气。

&ldo;说出你的来意。&rdo;

……

许宁离开张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月上高枝。张孝若送他们到门口，有些歉意道：&ldo;请勿责怪，父亲生病后脾气一直就不太好，不是针对你们。&rdo;

许宁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

张孝若又道：&ldo;还请等家父思考两日，不知两位现在下榻何处？&rdo;

&ldo;我们住在城内有嘉客栈。&rdo;孟陆说。

许宁听他胡诌，还没来得及瞪大眼，就见张孝若点了点头。

&ldo;若有回复，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二位。还有许先生……&rdo;他看向许宁，&ldo;我在上海听闻你的事迹时，就一直佩服你的为人。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励志成为你这样的人。&rdo;

许宁苦笑，他这样的人？他现在在学者中的名声，可并不是很好听。

张孝若：&ldo;父亲常言声名皆虚妄。哪怕被一万个人骂作是伪君子，只要他所为的结果能够利及百多人，那就是值得的。许先生倒不必在乎那些流言。&rdo;

他笑了笑道：&ldo;何况先生在上海一番调停，又何止是惠及百人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