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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君竹愤愤抬头,见周晏然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口那抹身影,他泄气般跌坐在圈椅上,闷闷地垂下脑袋。
“你当真动了心,”林君竹声音低轻,沮丧又无措,“我原该为你高兴,可偏偏是她。”
周晏然侧脸斜睨,指尖收拢半握着捻动扳指:“你担心的永远不会发生,大周有骆烟有温相,还有我。”
“你敢保证,朝堂有任何变故,你都不会弃她与不顾?”
“即便陛下羽翼渐丰,刀刃直指于我,”周晏然转过身,掌心压在桌面微微俯身,墨黑的发丝镀上一层虚光,“我也会做好打算,保她性命无虞。”
林君竹眼底复杂的情绪难以克制,只是深深看了眼周晏然,大步朝外走去。
“我不要青笋,换成盏蒸鹅。”
“都这个时辰了还鹅,就青笋了,快走吧——”
两人吵吵嚷嚷的,像两只树上的小麻雀,脚步声渐行渐远,周晏然垂下头,英挺颀长的身形微屈,他兀自轻笑一声。
有着千里外运筹帷幄的谋算,在此刻却是百无一用,竟拙劣无能到承诺赌誓的地步。
他知道,子逸是接受了,可那磨人的小姑娘却是无知无觉又无心。
林君竹滴水不沾熬了一天一夜,说不饿都是假的,仅凭口气吊住,此刻半桌子菜都进了他的肚子。
“你慢些吃!”温怡卿抢不过他,气恼地瞪他。
周晏然眼疾手快从他筷下夹过兔肉放到温怡卿碗里,警告的目光扫过林君竹:“不够再让厨房添。”
林君竹权当看不见,转眼撞见温怡卿对着周晏然笑,又急得停了筷子,委屈得直愣愣盯着她瞧。
“怎么不吃了?”温怡卿只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抢了块兔肉吗,这儿还有呢。”
周晏然看得清楚,可再不想从中做和事佬,他放下帕巾慢条斯理地将扳指扣回指间。
“裴先生如何?”
“经脉断裂气血衰败,这些年恐怕是以人参灵芝入药才得以保全性命,要完全恢复还是不易。他的眼睛是毒瞎的,复明也难上加难。”
两人沉默许久,气氛凝滞得温怡卿都不敢动筷,她放下筷子察言观色。
“比起他那个父亲和哥哥,萧沉倒也不算全然泯灭了良心。”林君竹冷哼一声。
听到他提起萧沉,温怡卿不由得紧张起来,她舔了舔唇岔开话头:“那为何裴先生现在长睡不醒?”
“冬日寒冷他身上发疼,夜晚总不能安睡,晨起我给他灌了碗安神汤。”
林君竹斜倚上椅背,姿态懒散,趁她正是心虚的时候,伸手圈住细腕拉到膝头,一下揉捏掌心一下摩挲指间。
指腹扫过留下隐秘的酥痒,温怡卿红了脸,他却仍乐此不疲地勾着她。
“既然如此,这段时日我会帮你和太医署告假,留在皇庄,”周晏然眸光沉沉,不去看两人暧昧交缠的指尖,转头对温怡卿道,“我送你回宫。”
“子逸……”温怡卿红着脸不敢对上周晏然平静的凝视,但她开口祈求林君竹也不为所动,反而在她施力抽手时收得更紧。
两个男人间无声的对峙让温怡卿无比煎熬,她伸臂轻拥林君竹的肩背,主动侧过脸对着男人的脸颊轻啄一下,快速退身。
此刻林君竹半阖的眼眸才懒懒掀开,不甚满足地皱起眉心,单手揽过她的腰身,倾身碾过柔软的唇瓣。
“回宫就把衣裳换了,我不喜欢,”林君竹咬着牙关,目光灼灼地对上周晏然深幽的眸子,“我前些日子送你的泥人花灯不见你当宝贝,今儿哪个公子明儿哪个殿下的衣裳,你倒日日贴身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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