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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年犹酣睡见女幻梦中（第1页）

“哔——”一阵冗长的喇叭声响起，发动机的颤响越来越近。

赵衰正疑惑，自己刚从天上坠落，现在却站在了去往渝州城的公路上。这里是凌锋山，马蹄凹旁。公路在这里，沿着山路弯成了c字型。

听见喇叭声，赵衰回头，只见一辆大巴已经撞了过来。呼啸着，自己竟然从大巴中间穿过。而那大巴直冲到悬崖下面去了。

幻像？赵衰挠头。

“哔哔——”又一声喇叭响起，那辆大巴再次冲向悬崖。

“幻象！肯定是幻象！”赵衰使劲儿的搓揉眼睛，嘴里不停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过了一会儿，喇叭声果然没了，赵衰捂着脸，颤巍巍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公路上。

这，难道自己落下来恰好摔到公路上，刚才是摔晕了产生的幻觉？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一阵唢了的呐声响起，吓得他一个激灵。接着便是锣鼓喧天，鞭炮连连。那声音从悬崖下传来，一点点的近了，近了。

雾气从弥漫。从崖下涌上公路。红花绽放于缥缈，新人乘轿前行。目之所见，耳之所闻，欢天喜地，热闹非凡。

可赵衰却感觉背后发凉，汗毛倒立。他隐约听见轿中有歌声传来，凄凄艾艾，分外悲怨。仔细去听，却什么也没有。

野地，悬崖，雾霭，红妆，花轿，唢呐，悲歌，这这这怎么看都像恐怖电影。

此地不宜久留！不宜久留！想到这，赵衰拔腿欲走，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原来自己太过害怕，全身都已酥软。是如：

欲走还休股瑟瑟，颤魂拔腿动不得。

但闻喜乐香心泪，新妇望归与君阖。

这是梦，这是梦，这一定是梦。赵衰努力的把手扣拢，颤抖着，冷汗从额头滚下。只要我掐自己，就能醒。他龇着牙，就在他掐住自己虎口的一瞬，花轿到了。

……

摇摇晃晃，摇摇晃晃。脚下颠簸着，赵衰被摇醒在大巴里。还是去渝州的路，可路面变得泥泞了，像是在几十年前。

司机是一位姑娘，身形微胖，皮肤白净，身着红衣，打扮很是喜庆。听旁边的乘客说，前几天她刚嫁了个好夫君，想必还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吧。

一会儿，车停了，上来三个痞里痞气的家伙，他们掏出了刀，他们掏出了钱。

司机姑娘愤怒喝止，他们走向了她，把她拖下车。

他们低下头，他们看见了，他们看不见。

赵衰站了起来，一脚踹空。

那些不过是他看得见的光影，他难以触碰。

“住手！”一名少年站了出来，身形消瘦，脸廓方正。赵衰看着他，觉着有些眼熟。

“喝，哪儿来的小杂毛？”一名歹徒揪着少年的脖子，将他拎下车。

“你们不能这样。”他说。

“老子想怎样就怎样！”他们对他一顿拳打脚踢，把少年扔在地上，拖着姑娘远去。

她挣扎，挣扎不脱；她哭喊，她叫骂，换来几个耳光。

他们听着，他们沉默。

“你们帮帮忙啊！”他喊。

无人语，无人动。

赵衰跑过去，想要把歹徒推开，一下却扑了个空。

“你们帮帮忙啊，”少年几乎动弹不得，捂着肚子哭喊，“她是为了保护你们的钱财！”

有人站了起来，有人走出了座位。

“你们去做什么去？不怕死么？”有人大喊。

于是他们又坐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无动于衷，无动于衷。沉默着，车内寂静如坟场。

“懦夫！死人！一车废物！”少年咆哮着，站起来，向歹徒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