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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合带着二十几个年青护卫将安九月团团围住,一脸腻腻糊糊直接就架到了小院中。
院中已经升起了腾腾大火,周昭怀抱着囡囡缩在床上,闭上眼睛不闻不问。
张登在台阶上踱着步子,儿子儿媳妇围了满满一院子,安九月进了院子便冲着张登大吼:“我是花剌公主,你这样绑了我,不怕我父王发怒么?”
“公主?我永乐府如今还有位辽国公主,眼看还有位我们大历本国的公主嫁进来,瞧瞧如玉公主,何等的端庄贤淑,宜家宜室,天下难觅的佳妇。
再瞧瞧你,心思恶毒到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你若不是公主,我即刻就能抽你二十鞭子!”
他指来秋迎道:“你说,将方才给我说的,说给大家听。”
秋迎对着院中诸人一礼,起身道:“这些日子来,九月公主找了奴婢几回,说她瞧着奴婢在竹外轩过的很不好,要帮奴婢找点儿营生。奴婢人傻,可脑子不傻,昨儿她给了奴婢一张房契,今儿叫奴婢到静心斋,要奴婢端盘子糕点给周姨娘,奴婢将那张房契都交给二少奶奶了,心说这事儿二少奶奶也知道,遂端了糕到这院儿里来,谁知周姨娘和孙姑娘还没吃,一只狗误食了,竟就毒死了。
奴婢不过替人送东西,万没想到那山渣糕里竟然是下了毒的,这糕是九月公主赐的,毒自然也是九月公主下的,与奴婢全然没有任何关系。”
安九月转身去看姜璃珠,姜璃珠随即别过了脸。自她入院子,如玉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姜璃珠,果不其然,姜虽不动声色,不一会儿小芸香来了,却是趁暗将个什么东西渡给了安九月那婢女朵儿。
朵儿接过东西随即一声大叫:“老王爷,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们公主何曾害过周姨娘的孩子?既秋迎姑娘都说二少奶奶知道,保不定那毒就是二少奶奶下了了?”
她说着,将小芸香方才递给她的东西又大大方方递给姜璃珠:“夫人,您瞧瞧,这是竹外轩的进出账目,这一个月中,我们院里往大厨房要过几回山楂糕,因不到季节,大厨房都没给过。这账目上可以瞧得出来,竹外轩单独进过山楂,因是去年的冬藏,五百钱十个,账目上可写的清清楚楚了。”
姜璃珠接了过来,笑的十分温婉:“孩子胃口不好,如玉花重金买些山楂回来熬粥开胃,可是如此?”
如玉道:“我们竹外轩的账,向来是由我自己亲手记的,光瞧这账本的皮子都不是竹外轩的,朵儿姑娘自那儿弄本账来就敢糊弄,拿来我瞧瞧。”
她说着自姜璃珠手中夺了过来,翻开一看便捂着嘴笑了起来:“母亲也真是糊涂,您瞧瞧这账记的,前面还好,看看后面,粳米一文钱八石,花椒五百钱两只,便是不上菜市的人,也知道米面远不是这个价儿,朵儿姑娘,你打那儿弄来的账本?”
姜璃珠这回要撇清自己,再不肯接那东西了。
朵儿见小丫丫躲在如玉身后,指着叫道:“就是她,我花了两百两银子,才从她那儿买的。”
“买来栽赃陷害我,好借刀杀小囡囡?”如玉反问道。
安九月在见周昭之前,从未将她当成个对手。在她心目中,周昭不过是个大历普通人家人生过孩子,人老珠黄丈夫不爱的普通妇人罢了。直到见了她的面,才知她容样清丽,性子温婉,与张震之间还生了粉团儿一样一个乖巧的小女儿。
有妻是一回事,睡又是另一回事。她一直想游说张震与她同归花剌,张震几番不同意之后,便一门心思认定张震是因为挂念周昭和小囡囡而不肯回花剌做驸马,遂起了杀人之心。
以她直白的心思,自然想不到拿如玉作嫁,但或者有人于暗中给她出谋划策,一手借刀杀人差点就叫她给玩成了。
张登听了这里,已经知道是安九月在捣鬼了。他指着安九月叫道:“将这小丫头给我叉出去,关到马棚里,明日一早遣回花剌去!”
安九月还未说话,那朵儿竟叫道:“新鲜了,以为我们公主果真稀罕你们这永乐府?我们公主有过三个汉族男子,到了花剌,多少王公贵族们巴着要求娶的,哼,公主,咱们带着咱们花剌兵走,回去找国王告状去!”
睡过三个汉族男子,这也成了可炫耀的资本,蔡香晚忍不住捂嘴而笑,张诚和张仕两弟兄也别过脑袋在忍笑。张登气的哇哇大叫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给我绑出去!”
安九月叫道:“你敢!朵儿,带了咱们的丫头,咱们走,到宫里告御状去!”
就这么着,入府两个月的花剌公主,连夜带着人气气呼呼又走了。
张登亲自安抚周昭,与姜璃珠两个要请她重回原来的院子,好话说了一车,周昭一直闭眼揉着囡囡一头柔顺顺的发。听完了张登的话,总算睁开了眼睛:“父亲,请您转告钦锋,我要与他合离。”
如玉和蔡香晚几乎要拍手鼓掌。以周昭的人才相貌,离了张震,那怕找不到一个如他那般天纵英才的少年杀神,但那里找不到一个能一心一意待她好的男人。
出了小院儿,蔡香晚悄声道:“安九月的事儿,离不了姜璃珠在后面撺掇,她自己不出面,却把个安九月当枪使,今儿你就该顺着扯下去,将她扯出来也叫她丢脸。”
如玉一笑道:“你以为她会亲自出面?顶多不过牵扯出个小丫头,以姜璃珠的为人,定不会落了口实。是人就有忍不住的时候,等她忍不住了,自然就会自己露出馅来的,且等着呗。”
回到竹外轩。小初一的卧室里亮着灯,白奶妈却在西厢的窗子下做针线。如玉并不进屋,透过茜纱窗,可以瞧见张君坐在初一的床上,怀里抱着小初一,面前放着小佛桌,正在读书。
这一府中的兄弟们,张震最有野心,但若论冷静克制,却要数张君。那怕赵荡投奔西辽,成为一国的叛徒,那怕赵宣赢弱亲信妇人,要篡一个底层百姓还算稳定的王朝,实在难之又难。
永国府唯一的优势就是兵权,可治理朝廷是文臣们的事情,归元帝的余威犹在,他们会用唾沫星子淹死永国府的兄弟们,会用身体为刃阻止他们进入那座代表着权利的宫城。
那二十四岁的年青男子,锋眉俊眼,比之如玉初见时,瘦了一些,唇薄了许多,惯常是苦大仇深的样子,如此怀抱着儿子,眉眼间却有当初在陈家村时的温和。一个劲儿的碎碎念着:“初一,我的乖儿子,听话,不要闹了,你娘马上就回来!”
她替他生的儿子,面貌与他囧异,一会儿揪揪亲爹的耳朵,一会儿拍拍他的书页,将那温和的爹,当成个大玩具一般蹂躏着。
丫丫捧了一盘子新切好的西瓜来,如玉接过来自己端进了屋子,斜倚着床沿坐了,将正在努力学爬的初一接过来放在怀中,挑了无籽的给他舔着,另叉了一签子给张君,问道:“今夜如何回来的这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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