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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生蚝酒吧餐厅里出来,马凯没去张广文家,而是一个人信步溜达起来。
张广文邀请得很盛情,马凯拒绝得很坚定。一是怕这个大个子的酒量,二是想独自思考一下石田章的案件。
这是他的习惯,每遇到难缠的案子时便自己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用他的话来说:把疲劳都转移到脚上,大脑才更有精力考虑问题。
这个毛病让费丹大伤脑筋,因为每当要马凯陪她上街的时候,男朋友十有八九会在电话里苦闷地说:&ldo;我走得找不到路了,你先自己逛吧,等我找到车马上赶过去。&rdo;
这次,马凯走得更久。从42街走到中央公园,再沿着第五大道慢慢闲逛到曼哈顿的最南端世界贸易中心。接着,又从中央公园最南端的59街开始,一路欣赏着旁边商店的橱窗,走累了就走进公园抽几口烟提提神,经过格林威治村之后,再往下走向唐人街……
之后他便信马由缰到迷路了。
不过他并不着急,不管走到哪里,兜里揣着钱就是了,无非是打出租车的地点变成了国外而已,更何况此刻他大脑里想的全是石田章那张充满着邪恶的脸,根本没空间装别的事情。
马凯找了条长椅坐了下来,五光十色的霓虹在纽约街头闪烁,绚丽的色彩将他包绕了进去,但马凯的心里却有一种暴风雨袭来前的寒意。
正这时,手机响了。
助手打的越洋电话,这让马凯下意识地摸了摸钱包。
&ldo;长话短说,什么事?&rdo;
&ldo;头儿,按你的吩咐我已经开始调查叶丽十天前接触的人了,不过那三、四天叶丽参加了很多活动,什么记者招待会、酒会、广告拍摄……&rdo;
&ldo;知道了,说正题。&rdo;马凯打断了助手的报告。
&ldo;和叶丽接触过的人太多了,足有一百多个,而且有不少还是外籍人士……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和公安的……朋友打个招呼,有他们帮忙调查就容易多了。&rdo;
&ldo;知道了,等我消息吧。&rdo;
马凯放下电话,心里既喜又忧。他知道助手吞吞吐吐的话语背后是什么意思,所谓的公安的朋友无非指的就是费丹。
他很想听到费丹的声音,特别是用这个很不错的理由来和费丹聊上几句,但他又怕听到费丹的声音。不论是难过的声音,还是开心的声音,再或是冷淡、忙碌的语气,统统会让他不知所措,然后心里发酸。
马凯看了眼手表,然后算了算时差,然后在长椅附近转悠起来。
不到七点,费丹应该还在被窝里。
他怕打扰费丹的美梦,更怕听到费丹身边有男人的气息声。
转悠了十几分钟,又拨弄了几百下手机键盘上的数字以后,马凯终于按下了确定键。
匆忙的几下洗涑声之后,费丹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ldo;呃……有事?&rdo;
马凯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咽了下唾沫后说:&ldo;倒也、倒也没什么大事……&rdo;
&ldo;那就以后再说吧,我刷牙刚刷了一半。&rdo;
&ldo;哦,那好吧。&rdo;马凯下意识地说完,忽然想起了正事,忙喊道:&ldo;别挂,有事找你帮忙!我接了一个案子,但有些查证的事情有点困难,想……请你帮帮忙。&rdo;
&ldo;好,直接到我办公室就好。&rdo;
费丹答应得很痛快。
马凯知道费丹肯定能答应,但心里却疼了一下。因为他听到话筒里隐约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ldo;小丹,早餐好了。&rdo;
他尴尬地说声再见,然后匆忙地结束通话。刚才那句话是那么地熟悉,马凯还记得在分手的那个早晨,他也这样深情地叫着费丹,只是回应他的不是费丹甜蜜的笑容,而是满脸泪痕。
&ldo;我想好了,咱们还是分开吧。&rdo;
马凯没吱声,他知道费丹的脾气,一旦确定的事儿就再无更改。他只是下意识地喃喃道:&ldo;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不快乐?&rdo;
&ldo;和你在一起很快乐,就像小时候过年一样快乐,可……等待快乐的日子……也和等待过年一样漫长……&rdo;
&ldo;我会多抽时间陪你的。&rdo;只不过声音虚弱得马凯自己都有点听不见。
费丹笑了,笑得抽泣起来。&ldo;抽时间?你一年能抽出多少时间?一个月、还是几个月?我不想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过节,我想要的是天天晚上能在一起吃顿饭。你知道我一天天忙完了案子有多累吗?累得都走不动路,我只想回到家里能有点热乎气,有你的声音,可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做饭、吃饭、洗澡……然后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你的温暖。&rdo;
&ldo;你也知道,我手上的活儿也一大把。&rdo;
&ldo;所以,咱们最好找个手上的活儿只有一小把的来过日子。&rdo;
说完,费丹推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马凯永远也不知道费丹离去时带着怎样伤心欲绝的表情,他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站在那里,竟连追的力气都没有了。
&ldo;小丹,小丹……&rdo;马凯看着满天星斗,惆怅地回忆着,然后自嘲地笑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费丹之间的距离就像彼此见到的天空一样,一方是黑夜漫漫,另一方则是朝霞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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