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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为了给自己造反制造论据和做铺垫，汉王朱高煦派人上疏朝廷众官，指斥明宣宗违背洪武、永乐旧制，与文臣诰敕封赠以及南巡诸事，&ldo;斥朝廷罪过&rdo;。同时，他又斥责夏原吉等几个大臣擅权为jian，&ldo;并索诛之&rdo;，同时，私下写信给诸位公侯重臣，&ldo;骄言巧诋&rdo;，污蔑明宣宗违祖制等事。至此，明宣宗才叹道：&ldo;高煦果反！&rdo;

明宣宗集朝臣集议。本来要派阳武侯薛禄率兵讨伐，大学士杨荣以建文帝时李景隆为戒，劝帝亲征。大臣夏原吉也表示：&ldo;臣见高煦命将而色变，退语臣等而泣，知其无能为也。且兵贵神速，宜一鼓而平之，所谓先声有夺人之心也。&rdo;英国公张辅自告奋勇，想自请两万兵前往平定朱高煦。明宣宗表示：&ldo;爱卿您确实能击败叛贼。但朕新即帝位，保不准有小人怀有二心，亲征之事就这样决定了吧。&rdo;

明宣宗虽年纪轻轻，却属少年老成英明果决之主。1426年（宣德元年）秋八月，经过周密布置，祭过天地宗庙社稷山川百神之后，他亲率大营五军将士出征。

行至杨村，明宣宗在马上询问左右群臣：&ldo;众卿认为高煦计将安出？&rdo;有人说&ldo;乐安城小，贼军必先取济南为大本营&rdo;；又有人说朱高煦先前一直逗留南京，此次造反一定会引兵南去。明宣宗听毕摇头，说出自己的看法：&ldo;不然。济南虽近，未易攻取；闻朕大军将至，亦无暇攻取。高煦护卫军多家在乐安，不会弃家往南京方向征战。高煦外似诡诈，内实怯懦，临事狐疑，辗转无断。今其敢反，轻朕年少新立，众心未附。又以为朕不能亲征。今闻朕亲行，已经胆裂，其敢出战乎！至即擒矣。&rdo;

如此名正言顺，加上皇帝亲征，明宣宗仍在路上遣使向朱高煦传达诏旨，谕以逆顺祸福。&ldo;上英畅神武，词旨明壮。六军气盛，龙旗钲鼓，千里不绝&rdo;。设想，当初建文帝有此远识和胜略，能够御驾亲征，估计走到一半，北平城内就会有人擒燕王朱棣来献。

大军一路鼓行，径直来到乐安城北，把乐安城围个水泄不通。惊惶之余，城内守军&ldo;乘城举炮&rdo;，想弄出些大动静来吓唬城外明军，同时给自己壮壮胆。&ldo;大军发神枪铳箭，声震如雷。&rdo;（明朝火器相当先进，排放轰响，估计和&ldo;卡秋莎&rdo;火箭炮的威势差不多。）&ldo;城中人皆股栗&rdo;，叛军个个发抖。

&ldo;诸将请即攻城，上不许。敕谕高煦，不报。复遣敕谕之曰：&lso;前敕谕尔备矣。朕言不再，尔其审图之。&rdo;下了最后通牒后，明宣宗又派人以箭缚&ldo;招降归正&rdo;敕书于城内，告以福祸逆顺，&ldo;于是城中人多欲执高煦以献。&rdo;

牛逼这么久，侄子皇帝真正提兵前来，朱高煦反倒狼狈失据。在内殿徘徊思虑大半天，朱高煦只得秘密派人哀求明宣宗宽假一天，&ldo;今夕与妻子别，明旦出归罪。&rdo;明宣宗答应。

当夜，朱高煦把多年私造的兵器和与众人往来密谋造反的文书信札，全部付之一炬，销毁罪状，&ldo;城中通夕火光烛天。&rdo;

转天，朱高煦要出城投降，其将王斌很有血性，劝他说：&ldo;宁一战而死！就擒，辱矣！&rdo;朱高煦以城小为辞，从地道偷偷溜出城，穿白衣跪伏于侄子面前，顿首自陈：&ldo;臣罪万死万死，生杀惟陛下命！&rdo;

明宣宗仁德，没有依刑法对他&ldo;明正典型&rdo;，而是把他一家人送至京师，在西安门内新筑宫室，虽属软禁，但&ldo;其饮食衣服之奉，悉仍旧无改。&rdo;班师之后，仅仅诛杀逆党王斌等六百余人，胁从者皆不问。

明宣宗本来想一鼓作气挥军趋彰德，把另一个叔叔赵王朱高燧也一并擒来，大臣杨士奇苦劝，认为赵王谋反无实，又属至亲，攻之没有正当理由。明宣宗很听谏劝，回京后派人送亲笔信晓谕，忐忑不安的朱高燧见信，大喜曰：&ldo;吾生矣&rdo;，忙上表谢恩，上献自己所有护卫军队。明宣宗收其所还护卫，保留其仪卫司（仪仗队），赵王朱高燧得以善终。

朱高煦虽为囚徒，大宫殿大酒大肉仍旧享受，诸子妃妾也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按理说装装孙子哀乞苟活也能善终。有一天，明宣宗处理朝政后心情不错，亲自去逍遥城（宫殿名）去看往这位被拘禁的叔王。

朱高煦不知哪根筋又搭错，倨傲不拜，横坐于地，冷眼观瞧明宣宗。宣宗围着这位皇叔转了几圈，本想好言安慰几句，说说亲情叙叙旧，不料想朱高煦忽然伸出一腿使个大绊子，把明宣宗绊倒在地。&ldo;上大怒&rdo;，命力士从殿外抬口大铜缸进来（就是故官里常见那种）把朱高煦扣闷在里面。铜缸重300斤，这位汉王身板特好，孔武有力，用脖子还能把缸顶起，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又朝宣宗逼近。盛怒之下，明宣宗派人&ldo;积炭于缸上如山&rdo;，点火燃之，不久，炭烧铜熔，把朱高煦烧成一顿灰烬。余怒未消，朱高煦诸子也被下令处死。

纵观朱高煦所为，比其亲爹朱棣相差远矣，判若云泥。他既无深谋远虑，又无能将谋臣，更无坚城广地。苍猝起兵，困守孤城，一俟宣宗亲征，即刻束身就缚。败则败矣，认命拉倒，又伸出臭脚，绊龙一跤，由此，也可知朱高煦毕竟只是一介赳赳武夫，实无大计。

历史往往会惊人地相似，有时是喜剧，有时是悲剧，有时是笑剧。不幸的是，朱高煦拨个未筹。虎父犬子，十分不肖。

不做无聊之事，何遣有涯之生　　　文梅毅

&ldo;……他们行色匆匆地穿过闹市，手里拿着怀表，边走边思虑，就连吃饭的时候眼睛也一刻不停地看着商业新闻，没有任何闲暇。&rdo;‐‐这是当今商品时代中国大都市人的真实写照吗？不是，这是疯掉的天才哲学家弗思德里希&iddot;尼采在一百多年前对美国人刻板、紧张、乏味生活的抨击‐‐可以想见，虽然科技呈几何级极飞速发展，日新月异，人类的智能生活竟长达百余年没有任何称得值道的本质进步。&ldo;我看见，我们这一代最优秀的头脑为疯狂所毁坏，饥渴困顿、浑身赤裸、歇斯底里！&rdo;由此，艾伦&iddot;金斯堡才在二十世纪中后期以&ldo;垮掉的一代&rdo;名义发出如此哀痛狂野之声。

在浮躁、喧嚣的时代，在处处皆是&ldo;宏大叙事&rdo;充斥语境之中，既无&ldo;兼济天下&rdo;的进取心，又乏&ldo;独善其身&rdo;的保己术，只能模仿袁枚大才子的楹联来进行自我安慰：&ldo;不作公府，非无福命都缘懒；难成仙佛，为读诗书又恋花。&rdo;因此，读书、鉴史、写作确实让人往往从中得到某种莫名的愉悦。

萨特曾不无嘲讽地讲过，&ldo;世界上只有四件事情是&lso;高尚&rso;的，第一是爱情，因为这是一种无用的激情；其次是旅行，因为旅行者蜻蜓点水地从一个社会走入另一个社会，最完美地体现着寄生现象；第三就是文学艺术，恰恰因为这是一种纯粹的精神消费品；有时战争也算，因为战争无限地消耗人和财富。&rdo;真正的大知识分子如此解构，生出醍醐灌顶的苦涩之余，顿感&ldo;人生忧患识字始&rdo;，但面壁十年又非福，心中水火，真不知如何从根本消融得。至此，再悟&ldo;生之大患，在吾有身。及吾无身，夫复何患！&rdo;一拍脑袋，不知不觉又陷入虚而又玄的哲学深井。翻来覆去，我终于明白，作为没有任何逻辑必然性的偶然性的个人，太深入自己的内心绝非一件好事。因此，我才会怀着一种飞蛾扑火的恶意把自己掉入故纸堆中，在浩瀚无尽的史海中畅游，以此无聊之事，遣此有涯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