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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浮黎确实是有事情要和陆政东深入的交流一下,甚至他此次前来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安新班子的想法。
之所以如此,还是和安新的发展有关,和省里的考核有关,时间眼看就已经进入第四季度,省里已经传出明年各地经济发展的主要指标,而安新依然是被要求超高的增长,眼下的贝湖被这样的高标准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而对于安新来讲,由于之前的低,底子薄,这样的超高增长还能保持,可是现在经过这样的迅猛发展,基数已经很大了,再要求安新保持这样的超高增长,安新的干部都感觉压力太大。
对于安新四大班子的主要领导来讲,属于中组部管理,省里的这些考核对他们有影响,不过影响不大,而对于省管干部来讲,这样的考核影响就很大,毕竟他们的评定、晋升都在省里,这样的考核让他们心里很是有些想法,觉得这非常的不公平。
所以他必须要来陆政东这里,一来是陆政东是一个什么打算,他必须要探个虚实,心里才有底。二来是反映一下市里干部的一些想法,希望得到陆政东的支持,
“安新的情况还行吧?我不是说那些数据,而是你们的一个判断。”
陆政东吹着茶盏里水面上漂浮的茶叶,问道,他也知道罗浮黎是一个很有原则性的人,找这样一个理由跨进他的家门,目的也就是希望在某些事情上不受打扰的深谈。
“嗯,我们自己感觉还是不错的。当然行不行还得省里说了算、中央说了算。”
陆政东一听不由问道:
“听你这话。似乎有些情绪啊。”
罗浮黎也道:
“真人面前我不说假话。我是有一些想法,省里在下达指标的时候一直都是把我们安新搁在地市州一起,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安新是副省级城市,基数远远高于他们,甚至是有的地市的数十倍,这样拉到一起考核那怎么行?我和中凯市长本来还是信心满怀的,可是现在也有些拿不准了。倒不是说我们就畏惧这样的指标,而是怕这样的考核指标让安新把路子走偏了,断送了安新大好的局面,那我们安新一班人就是历史的罪人了。”
陆政东当然知道罗浮黎带有些情绪的话指向是谁,这样的指标是周书明的观点,虽然省委里面也有不同意见,但基本都保持了沉默,所以在很大程度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周书明的观点就代表省委的观点,
陆政东笑了笑道:
“我的老大哥啊,怎么没多久不见。就有些消沉了呢?”
陆政东不以为然的道:
“领导有领导看问题的角度,当然这不一定就完全科学准确。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些原因就有情绪,发牢骚,尤其是作为重要的领导,更应该正确理性看待,要从积极主动的角度来看问题。”
罗浮黎老脸一热,陆政东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他也是的确有些不忿于周书明在一些问题上对安新含沙射影的敲打,特别是陆政东来之前,总是想按安新一头,但是安新的发展依然按照安新依然按照既定路线在前进,这也让罗浮黎颇感欣慰。
“政东,可有些人总喜欢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们安新,我们安新的成绩他们看不见,可总是喜欢用其他城市的优势和强项来和我们安新相比,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不是带着公正公平的心态来看问题,很难让人心服口服。”
“我的老大哥,我知道你和中凯心里都有些不舒服,不过我觉得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陆政东悠然的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在罗浮黎有些诧异的神情中开了口:
“能够让别人都下意识的觉得安新各项工作都应该拿第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荣耀和地位?以前只有省城有此殊荣,什么时候轮到过安新?现在省里领导一谈到某项工作,都会下意识的觉得安新是不是搞得最好,如果不是,就会反问为什么不是安新?这既是一种鞭策,同样也是一种变相的认可!”
听得陆政东这番话,罗浮黎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省长,我们不敢说每项工作都能做到全省最好,但是我们可以说,重要的工作我们都能做得很好。”
“老大哥,周书记可能在一些问题上我们看法有些不同,这很正常,站在他的角度,处在他的位置,他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就像安新的发展问题上,他希望安新的发展速度能够再快一些,就像前几年的发展速度一样又好又快,他认为你们可以做到,在我看来,我也基本同意这个看法,安新这样的高速增长虽然不可能持续太长时间,但是在未来几年之内,这个速度还是可以保持,而且必须要保持……”
陆政东仔细的组织着语言,他不赞同周书明这样强压的观点,甚至他也认为周书明内心深处还是对安新尤其是安新班子烙下了自己太深的印痕而有些成见,但是在罗浮黎面前他不能公开的挑明这个问题,哪怕罗浮黎内心能够猜测到一些东西,这是政治道德底线问题,相互拆台从来就不是一个值得提倡的做法,你可以有不同的看法和意见,但是应当通过光明正大的方式来表现,私下拆台其实只能证明自身的无能。
当然,陆政东对贝湖目前的局面也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整个贝湖在周书明的高压以及中部崛起的刺激下,都处于一种非常紧张和亢奋之中,各地市都雄心勃勃,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意图,制定出的规划来也是五花八门八门,包罗万千,追赶、超越这些词语常常充斥于各种文书和新闻之中。让陆政东也感慨不已。这本来不是坏事。但是超越了自身具体条件而一味贪大求全,那最后的结果也许是欲速则不达。
而对于这些地方、这些干部的积极性陆政东还得保护,但又不能不提醒他们要注意经济发展自然规律,不要人为的想要去违背经济规律,如果不尊重规律,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自食恶果。
所以他必须要扮演经济发展的推动者,这是作为省长的职责,同时有时候还得扮演踩刹车的角色。而且还得平衡各个城市之间的关系,陆政东斟酌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安新现在只能讲比之前有起色,但欠账太多,在副省级城市中还是算不上老几,只有保持这样的增速,安新才能真正杀入副省级城市中的前列,实现从量变到质变,有了质变,安新才能真正称得上是在副省级城市中具有较强竞争力的城市,所以其他城市可以叫苦。但是安新不能叫苦,而是应该立足于更高的角度来看待这一问题。
甚至在我看来。安新应该达到一个境界,那就是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增速之类的东西,而应该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思考如何整体布局上。”
在他力主省城新城区规划之后,省城方面事实上还是按照他的这个设想在开始着手城市建设的规划,当然这其中也和他的设想有一些出入,比如省城最后还是决定把城镇化建设作为省城振兴经济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构想。
而这个城镇化和陆政东所提倡的城镇化完全是两个概念,省城的所谓城镇化实际就是大力发展房地产行业。
陆政东虽然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可是今年开始,特别是今年下半年,房价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跑得飞快,
从今年开始,关于房地产行业,一个词频频出现:调控。
但零四年的宏观调控主要是控制信贷和土地两个闸门,会导致房地产供给变少,这实际上并不是降低房价,而是进一步助长房价上涨,这样的事实在来年很快就很的得到验证,不但北上广这样的一线城市的房价继续飙升,就是二三四线城市也都纷纷加入飙升的行列,从零四年开始,这一涨就是十年,十年间全国主要地区的房价几乎全部翻一番以上。
高涨的房价和收入的不匹配也越来越造成房地产的泡沫越来越大,当然这中本来也是有机会真正抑制住房价。
零七年中央重拳出击,楼市风向逆转,连涨几年的楼市终于出现价格松动,但是这样的价格松动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随着零八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为扩内需保增长,国家的楼市调控风向发生了变化,导致房价更是进一步上涨,从而错失了一次调整的绝佳机会。
但是对于地方政府而言,房价的高歌猛进无疑是一大利好消息,土地财政才真正在地方财政中开始成为主角。
这对于安新来说是一个难以舍弃的肥肉,何况省城的房价增速和周边大城市飞涨的情况也还有些不同,所以他虽然不是很赞同,但是也没有坚决反对,各地都有各自的具体情况,作为省长他可以有不同意见,但是也不能一竿子插到底,所有具体工作都要过问到底,只是提醒对方一定要注意兼顾中低收入阶层的住房需要和拆迁工作,不要弄得天怒人怨。
而且陆政东还非常严肃的提醒省城,在中部欠发达地区,与沿海发达省份相比,贝湖的工业化和城镇化都比较落后,但发展工业是一项更迫切、更根本的任务,如果仅仅依靠城镇化发展经济,这样的发展模式见效快,但不可持续且存在很多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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