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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迦南对外婆说：&ldo;外婆，天气冷，您还是把手放回兜里去吧。把您的棉花糖交给我，放心，我就是替您保管着，等会儿就还给您。&rdo;

外婆友善地看了他一眼，像传递炸弹那样小心翼翼地移交棉花糖的时候，很开心地道了谢。然后外婆很捧场地对我说：&ldo;他很好。他是你的男朋友么?&rdo;

我和迦南对看了一眼。然后我郑重地跟外婆说：&ldo;是的。&rdo;

只有在这样的外婆面前，我们才是无辜的。

插pter18

苏远智

第一眼看到他，我只是在想：真奇怪，他明明是陈医生的家人，我本来应该觉得无法面对他。可是他对我笑了‐也许我记忆有误，也许他并没有真的对我笑过，可是他那种永远可以嘲讽任何事的神情却奇迹般地让我觉得，发生过的事情，也许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然知道这不过是种错觉，可是我却因着这错觉，又真切地呼吸到了轻松的空气。

后来，他就吻了我。那不全是他的错，是我允许了。我觉得我活在一个荒原上面，我能和别人一样看见远处的夕阳，这便已经是神赐给我的最珍贵的&ldo;平等&rdo;。剩下的对错，我允许自己不去追问了。我不知道是我远离了所有人，还是所有人都离弃了我。有的时候，不，是很多时候，我都有种感觉，我的人生其实只剩下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哥哥远行之前，把一把铁锨交到我手里，我得用一生的时间等着他，一边等，一边在这片荒原上面挖出来一个浅浅的墓穴‐‐等哥哥终于回来了，他就能躺在里面。

但是现在我遇见迦南。跟他在一起，做的每件事自然都是坏事。可是，遇见他，就是再好也没有的。当然了，&ldo;认为遇见他是件非常好的好事&rdo;本身就很坏。那就坏吧，我已经尽力了。

我心惊胆战地又一次打开了邮箱，我记不清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几回。邮箱里还是波澜不惊的。收件箱里唯一一封未读邮件是广告。苏远智依!旧没有回复我两天前发给他的那封信，我说，我们分开吧。可是这两天，我也没有接到他任何一个电话或短信，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把这个当成是他的默认。我也不知道，他若真的就此无声无息地默认了，我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姐姐进我房间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敲门。她走到我身边来的时候，我刚刚把邮箱的页面关掉。我想她应该是来不及看到，我正在&ldo;复习&rdo;写给苏远智的那封最后的信。&ldo;小妮子，&rdo;姐姐习惯性地在我脖颈上轻轻捏一把，&ldo;江薏跟我说，她把你写的那个故事拿给一个出版人看了。那家出版社原本就是主要做些给小孩子看的儿童书‐别把眼睛瞪那么大你又不是听不懂中文。她本来不让我现在告诉你，想等有了好消息再说，可是……&rdo;她笑笑，拖过来一张椅子坐到我旁边，&ldo;你也知道，我可憋不住。就算是最后出不了书，我觉得这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没看出来呢‐‐&rdo;她略微眯起眼睛，柔声说，&ldo;我们家小兔子还能当作家。&rdo;

&ldo;别乱讲啦。&rdo;我承认，突如其来的开心让我有点羞涩，&ldo;肯定不可能变成书的。像我这种作文都写不好的人‐‐以前在小叔那里从来都拿不到高分的，我写的东西变成书，会不会太没天理了啊?&rdo;

&ldo;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好事情，你得把那个故事写完。&rdo;姐姐一只手支撑着脑袋。一把卷发在她脸上斜斜地拂过来，&ldo;家里总得发生一点好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再合适也没有了。&rdo;

&ldo;我宁愿现在我身上发生点坏事，这样，好运气就全给哥哥。&rdo;

&ldo;啊‐‐呸。&rdo;她不由分说地啤我，&ldo;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说好运气给谁，就给谁啊?不过兔子，要是你真的遇上了坏事，或者说，你认为是坏事的事情，你得告诉我。&rdo;

&ldo;没有啦。&rdo;我盯着她放在台灯下面的手。她应该是很久都没去做指甲了，指甲油都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小拇指上还是鲜艳的大红色。

&ldo;得了吧。&rdo;她冷笑，&ldo;你当我傻么?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不过今天，三婶说过些日子要去普云寺烧香。你和我们一起去吧。上柱香，你心里的事儿，菩萨都知道的。&rdo;

&ldo;妈妈为什么要去烧香啊?&rdo;

&ldo;真笨。为了西决呗。西决的新律师好不容易敲定了，也快开庭了‐其实三婶比谁都担心西决，她就是不想跟大家一起担心。这种时候，除了神佛，还能求谁呢?不过啊，&rdo;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的表情也跟着&ldo;正襟危坐&rdo;起来，&ldo;那个新的律师说了，这个案子的社会舆论对判决应该也是有点用处的，你看，我和江薏没有白辛苦。&rdo;

&ldo;等你有空的时候，跟我一起去看看陈医生，好不好?&rdo;我期待地看着她，&ldo;其实他现在脑子是清楚的，就是不能讲话，你要是去看他，他会记得的。&rdo;

&ldo;南音，你为什么总是向着他们?&rdo;姐姐无奈地看着我。

&ldo;我跟苏远智完蛋了。&rdo;我决定把话题转移到能令她兴奋的地方去，&ldo;我答应他爸爸，跟他分手，他帮哥哥找到了现在这个律师。&rdo;

没想到她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她深呼吸了一下，说：&ldo;早就觉得不对劲，你们俩自从我们家事情出了以后，联系得越来越少了，你看你自己，过去恨不能让电话长在你脸上。&rdo;

&ldo;他家里想让他去英国，可是他从来都不肯认真跟我聊这件事。&rdo;我认为我用了最简短的句子，做到了概括我和苏远智之间的现状。

&ldo;那你呢南音?你现在是不是有别人?&rdo;她轻松地说出来这句。

&ldo;乱讲什么呀。&rdo;我不动声色地忍着后背上滚过来的一阵寒冷，我知道它们会过去，&ldo;我最近整天都待在家里，哪有机会认识什么人嘛。&rdo;

姐姐意味深长地笑：&ldo;话是这么说没错。我也不记得具体是从哪天开始的了，有一次，在饭桌上，我看着你给一个人发短信‐‐你盯着手机的那种眼神，一看就是造孽的眼神，所以我知道了，那个收短信的人肯定不是苏远智。&rdo;

&ldo;造孽……&rdo;我轻轻重复了一遍，为什么姐姐永远都这么准确呢?

&ldo;我知道人造孽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我见多了。&rdo;如得音很像个小女孩，&ldo;你就告诉我嘛。这些日子人心里真是憋屈，我也想听听八卦开心一下。放心啦，我又不会谴责你做了对不起苏远智的事情，我又不是他姐姐。我只是想要你高兴，兔子。&rdo;她几乎要被自己感动了。

我看着她的脸，模糊地想其实她是最不合适的听众，但是当决定作出的时候，整个人都如释重负，我说：&ldo;是陈迦南。就是，陈医生的弟弟……&rdo;

&ldo;天哪。&rdo;温暖的光晕下面，她精致的手捏紧了拳头，&ldo;郑南音，你他妈还真是大爱无疆。&rdo;

&ldo;姐!&rdo;

&ldo;我说过了我不关心苏远智开心不开心，可是南音，你想过没有，除了你们俩，剩下的人都在乎，我们家的一个人打算杀他们家的一个人，在他家所有人眼里，你就是仇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可说，你以为在我们家有谁能接受这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