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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罹侧眸深深看我一眼,目光湛然灼亮,久久未移我脸庞,看得我面上一红,无言低下头去。
漓天衡送我的那张九霄环佩一直被我收藏在忠靖侯府里,之后忠靖侯府一场大火,一切有关过去的东西全部葬送在了那场大火中。我一直都不知那场大火究竟因何而起,许多记忆被催眠咒摧折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渺小痕迹都不曾留下。
世事多繁复,唯一没有改变的,或许还是人心。
“让她出来见我,我要问问她,唱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唱这首曲子!这世上除了那个人,没人配唱这首曲子,没人!”
颊上越发滚烫起来,我小心翼翼伸手去扯夜罹的衣袖,“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他挑眉,饶有兴味地道,“这么快就走,你吃饱了?”
我偏头避开他的戏谑目光,拧眉望向戏台子前那抹青袍人影,闷声赌气地道,“吃饱了,你要不走,我可走了!”
戏台子上,先前唱歌的女子撩开明紫垂幕袅袅娜娜走出来,冲那青袍人影盈盈一拜,“未知奴家唱得哪里不好,还望公子指点一二。”
漓天衡冷眼瞧那女子,见她面笼素纱,素纱底下,女子姣好的面容若隐若现。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微微上翘的眼尾勾勒出夺魂摄魄的妩媚风情。
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好一个绝代俏佳人。
我凝眸细看她,不禁心生赞叹,由衷道,“此女甚美,只可惜要流落在这样的地方卖唱。”
夜罹勾唇一笑,淡淡道,“美则美矣,远不及你”
竟是看也不看台上那女子。
被他灼热直白的目光迫得心口一阵发烫,忙撇开眼仍旧看向台上,不看则已,一看赫然吃惊。
漓天衡伸手不由分说拽她入怀,低头眯眼仔细打量,女子娇喘一声扶住他肩膀,修颈颤颤扬起,哀哀看他。盈盈美目,泪光点点,身姿曼妙,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端的是惹无数人垂怜。
然而令我吃惊的,并非他们暧昧的举止,方才那女子落入他怀抱的一霎那,遮面素纱被风吹起,露出本来面容,惊鸿一瞬。
“怎么了?”
夜罹觉出我的僵硬,蹙眉问我。
我摇头,抿唇不言,凝眸定定看那女子,怔然发愣。
单看她眉眼并不觉有何不妥,然而当那五官组合在一起,鼻子,嘴唇,额头,下巴那面容,竟与一人惊人相似。
连漓天衡像是都已看得呆了。
夜罹侧眸看她,素纱再度掩面,已将面容隐去,他看不出什么异样,扬眉低声笑道,“实在喜欢的紧,便将她买来送你做使唤丫头,如何?”
声线低沉优雅,回荡在我耳畔,蛊惑。
我恍恍然回神,听清楚他语中的玩笑之意,抿唇瞪他一眼,拂襟起身,“你若喜欢这美人,直接买下便是,何必拿我做幌子。买是不买?不买,我可走了。”
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脚步刚一迈出,忽又想起什么,伸手唤来小二,“再要两瓶荷花清酿带走,要窖藏的,银子么,跟他要!”
伸手戳向夜罹,下巴挑衅一般冲他扬起,却见他脸上笑意越发深浓,目含宠溺,一瞬不瞬望定了我。面上不由一红,心口一荡,堪堪避开眼去,不再看他。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羌管弄晴,笙歌泛夜。锦都的夜晚,美得令人沉醉。大雪初停,京中尚寒,一出长乐坊的大门,劲风袭面,不由缩起脖子直打哆嗦。肩上一紧,被他自身后拢入怀中,修长手掌包裹住我的,一股暖意顿时直透心底。
闭了闭眼硬是将方才那一幕逼出脑海,这三天里,我只是施向晚,过去的一应纠缠纷扰都与我无关。
门口停着一辆油壁马车,夜罹拥我过去,我诧异地抬眸看他,“我们接着要去哪里?”
他笑了笑,“一切由我安排,你只管跟着我便是。”
马车里竟熏着熏笼,煞是温暖。我蜷缩在他怀中,倦意涌上来,上下眼皮便不住地打架。
“吃饱了便睡,像一头小猪。”
我低头环紧他的腰,嘟囔一声闭上眼睛,“人家是真的困”
“困了便睡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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