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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做到十个指头弹钢琴（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临近春节的时候，王黎黎的男人来了。说王黎黎不要打工了，跟他一起回家去，办一个家庭农场，搞大棚蔬菜种植，自己给自己打工，自己给自己当老板。从此，他和王黎黎从现实世界走进了虚拟社会，偶尔发发微信，告知告知对方。

此后不久，夏英杰一个在珠三角某一线城市快递公司送快递的同村人，告诉他快递公司急招人，问他愿不愿意送快递，说送快递虽然很辛苦，但相对稳定，时间自由，还可以打第二份工。从此，他加入了快递员队伍，一干就是三年多，没想到自己在做快递的时候，辞职复读上高四，为考大学回教室。

夏英杰一路想着往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父亲租住的房间前。这是一片有着沉重的历史感的村庄。业主们早已搬进了崭新豪华的别墅区居住，这里居住的都是那些外省来的农民工。既有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临时夫妻”合租的，也有父子或兄弟、朋友、熟人、同事合租的，关系千丝万缕，盘根错节，错综复杂。

他敲了敲门，喊了几句“爹爹”，见泥牛入海没有反应，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房间里面没有放电视的声音，也没有人说话的声音，猜测父亲可能还没有下班回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见已经是下班了的时候，就站在门口看手机里面的英文新闻。

看了大约半个来小时的天朝日报新闻时，夏英杰就听见父亲的一声“英杰”在耳边响起。他抬头循声一看，只见父亲左手抱着一捆蔬菜，右手抽着一坨肥猪肉，一边走，一边舒展着额头上的皱纹。皱纹呈现出一种原生态般的古铜色，就像被寒风吹皱的一片丘陵。父亲越来越近了。还不到五十岁的父亲，一直如松树一般挺拔的腰背，开始不再那么标准和有范了。额上的丘陵似乎又长高了些许的海拔。

什么时候到的？父亲走到夏英杰身边时，轻轻问道。

才到。刚刚准备和您打电话，就听到您喊我的声音了。夏英杰拿着手机挥了挥，微笑着答道，然后从父亲手里，接过他手里抽着的那些菜。

明天要放假？父亲一边开门一边问。在父亲的心里，农民工是没有休息的时候的，除非单位放假。只要单位不放假，多做一天的事，就可以多赚一天的钱，多加一个班，就可以多挣一个班的钱，这样，就可以少担心一天自己老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夏英杰懂父亲的心思，为减少父亲的当心，就顺口答道，公司轮休，所以就过来了，好久没有来看你了，来看看您。

爹爹，今天你就坐在那里，负责看电视就是了。晚上的菜我来煮，到时候您尝尝我煮菜的水平，看看您遗传了一点真传给我没有？夏英杰一边洗菜，一边对父亲说道。

你什么时候学到煮饭煮菜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在外面打工，我自己不煮菜，不自己动手，哪个人和我煮菜？我自己不煮菜，哪有那么多票子上馆子里吃？爸，这就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用官方的话来讲，就叫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不一会儿，夏英杰就煮好了两个菜，一个辣椒炒肉，一个青菜。他父亲抽来一个15公斤装的塑料桶，桶里装满了自家烧制的红薯酒。这是上个月一个同村人开车回家时，叫他顺便搭来的。他父亲把一个两斤装的大茶缸装满红薯酒，再把茶缸里的酒倒进两个饭碗里。父子两个，一人一碗，拉开了喝酒的序幕。

爹爹，这第一碗酒，我先敬您。夏英杰双手端着酒碗，站起来，伸过去和父亲放在桌子上的酒碗，轻轻的一碰，然后把碗里的红薯酒，喝了一大口下去。

你坐下，我们父子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夏英杰父亲说完，坐着拿起酒碗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喝酒要先吃菜，打好底子。喝酒不吃菜，醉了不要怪。

一口菜吃进去，放下筷子，夏英杰父亲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儿夏英杰后，笑了笑说道，我估计啊，你今天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用你们的话说，无事献殷勤，不是借钱就是下套，不是讨老婆就是去复读，你是属于哪一种？

他还没等夏英杰回答，就接着说道，不过，老婆你是应该要讨得紧了。你今年都二十三了，早超过法律的规定了，你再不讨老婆，那可就是你违法了。违了法是要受处罚的。你不要违嘎法了，自己还不知道。

爹爹，你这个说法不对吧？婚姻法只规定男人的结婚年龄，不得早于二十二周岁，并没有规定不得晚于好大年龄结婚。所以，我这种情况不能算是违法。不但不算违法，还是国家提倡的晚婚做法。

早婚早育就是违法的，晚婚晚育就是提倡的。那为什么现在生三胎，国家还要罚款？三胎还不算晚育，那你告诉我，几胎才算是晚育？晚育既然是国家提倡的，为什么还罚款？

那不是罚款，那是征收社会抚养费。

罚款就是罚款！什么抚养费？哪个人生的孩子，加别个抚养了，叫社会抚养了？简直是胡说八道，真是强盗抢钱，没有找不到的理由！

爹爹，我们不说这个了。这是国家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操得了心的。我们只要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已经不容易了。

好，不说了，不说了，一说就生气！还是说说你的事。村子里和你差不多大的男的，现在，哪个不是两个三个小孩子了？有的生得早的，都读小学了。你还是人一个，命一条。搞得我们这一蔸子人，好像不发人似的，既丢面子，也没里子。

爹爹，老婆是要讨的，这是肯定的，您不用担心。先不说传宗接代，就是解决生理需要，也是要讨老婆的嘛。今天儿子来找您商量的事情，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既不是找您借钱，也不是和您下什么套，更不是我现在要就讨老婆。

夏英杰说到这里，端起酒碗和爹爹碰了碰他的酒碗，喝下一大口酒，扯了一张餐巾纸抹了抹嘴巴，我是想到寒江市里去脱产复读。扎扎实实地复读一年，考得上“双一流”大学，我就去读大学。如果考不起“双一流”大学，我马上就回来讨老婆，一天都不耽搁，当一辈子大农民，生一窝子小农民。

你现在都打了五年工了，原来喝进去的那点墨水，现在还剩下多少了？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后，端起酒碗自个喝了一口，低声问。这可不是讲耍话的，石板上面日屁股，硬搞硬的，弄不得虚做不得假的。

爹爹，这五年来，我虽然在外面打工，但一直没有忘记复习高考的那些书。今年高考开始后，我一直在关注着高考的试题和标准答案，按照网上公布的试题答题和公布的答案评分，总分比去年全省二本的最低控制线，多了十多分，比一本的最低控制线，差了50分。

如果你的这个说法没有哄我的话，老爸支持你去脱产复读再考。五年前我就和你说过，考不上一本就不要去读，读了也没什么卵用。为了实现你的梦想，做一个人上人，你只有从高考这个起点开始。起点越高，你上的楼梯就有可能越高。

读书是一种脑力劳动，我没办法帮你的忙，别人也帮不了你的忙，主要靠你自己努力，个人奋斗。这不比体力劳动，可以搞大兵团作战，人多力量大。但费用上的事情，你可以放心，我会尽我最大能力支持你。

爹爹，费用上的事情，您暂时不要管。我之所以打了五年的工，才决定去脱产复读，一是不用担心读书的费用，二是不用担心底子太差跟不上课。我是在这两个方面都做了充分的准备，有了一定的储备之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我不是那种打无准备之战的人，要就不打，要打就必须打赢！我虽然不敢说一飞冲天，但至少也是要一鸣惊人的。不过这个事情，我只和您、和妈讲，在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前，您和妈都要和我保密，不要和任何人讲这个事情。

你复读的事情，和你保密没问题。夏英杰父亲喝了一口酒后说，不过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提醒提醒你。

什么事？您说。夏英杰好奇的问。

你现在已经老大不小了，个人问题必须要考虑了。在不影响你复读的情况下，如果有合适的、顺眼的、心跳的、激动的，就不要轻易的错过了。你要清楚，有些事情，错过一时，就有可能会错过一辈子的。所以，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不能为了复读，就单打一，什么事情都不管了，都不要了。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人书”的人，是不会有大出息的。

你要给我记住，生活从来就不是一根线一样的单一的，是由很多很多根线组成的，什么都要统筹兼顾，一定要做到十个指头弹钢琴。当然，也不能什么都要，这也想沾边，那也不想放弃，也是不行的！要记住一个原则，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先看一看，捏一捏，比一比，好不好用，顺不顺手。你不是小孩子了，把这些问题处理好了，复读不就更加锦上添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