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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杨夫人的脸更纠结了，但她还是没有反对，&ldo;随便你吧。&rdo;

看着枇杷高兴地出了屋子，她在背后低声嘀咕了一句，&ldo;没心没肺的丫头。&rdo;

枇杷的耳朵灵着呢，马上转回头问：&ldo;娘，你说谁没心没肺啊？&rdo;

&ldo;你管我说谁呢，赶紧回屋子里写一遍《女诫》，晚上拿来给我看。&rdo;

母亲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不快了。枇杷立刻明白，自己虽然聪明地逃脱了绣花的任务，但是总不能连字也不写，于是便回房认真地写起了《女诫》。

当然她一面抄还一面自言自语，&ldo;&lso;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rso;真是好笑，哪家生了女儿真放在床下面的？再说又哪里能把纺缍当玩具的？那还不是要弄坏了？何况女子为什么卑弱？越弱他们便越欺负你，我she箭比营州的男孩们都好，他们才肯服我，听我的调遣。&rdo;

……

&ldo;&lso;叔妹第七。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已也；舅姑之爱已，由叔妹之誉已也。由此言之，我臧否誉毁，一由叔妹，叔妹之心，复不可失也。&rso;哼，别人对我好，我当然也要对他们好，要是别人对我不好，我为什么要讨好别人呢？就是叔妹，也要讲道理哟，喜欢说人坏话的人，我才不理他们呢！&rdo;

枇杷就这样一面评论着一面写完了一遍《女诫》，&ldo;&lso;其斯之谓也。&rso;哈！终于写完了！&rdo;

对于《女诫》，枇杷是非常熟悉的，杨夫人不只教她背过，又亲自写了一篇《女诫》给她当字贴，所以枇杷看都不必看就能默下来。

但是她却是一点也不信的。

里面说不通的地方太多了，枇杷随口就能说出好几条来，曾经也多次问过母亲，比如&ldo;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rdo;可是城北的那罗忽整日喝酒不干活，还打老婆和孩子，他老婆改嫁不对吗？要是不改嫁，她和孩子早就饿死了，要么就让那罗忽打死了！

再比如&ldo;姑云不尔而是，固宜从令；姑云尔而非，犹宜顺命。&rdo;婆婆说得对，按她说的做当然应该，可是她说的不对，为什么也要听呢？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谁对就应该听谁的！

对于枇杷的提问，母亲给枇杷讲了很多很多，真如做《女诫》的曹大家一般对于未嫁之女的淳淳教导，&ldo;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它门，取耻宗族。吾今疾在沈滞，性命无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怅。间作《女诫》七章，愿诸女各写一通，庶有补益，裨助汝身。&rdo;

但是杨夫人所讲的道理，枇杷越是长大越是越是疑惑，究其根源其实她只是要求枇杷服从，但是枇杷只要是自己不相信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真正服从的。

所以母亲虽然还一直坚持《女诫》是对的，又让枇杷反复抄写，但是枇杷抄归抄，却越发的不信了，不过她也没有反对抄写《女诫》，毕竟已经背熟了，写起来还挺顺手的。

更何况总写这一篇，她有时还可以浑水摸鱼，拿些以前写的充数。

要知道笔墨纸砚这些东西都是极贵的，在营州又非常稀少，除了节度使家以外，几乎没有人会买。杨夫人虽然与别人不同，舍得买了笔墨给儿女们用，但是在使用时还是会格外节约。

于是枇杷用的纸自然要用了正面用反面，甚至还在字里行间写，新旧墨迹混杂，杨夫人家务繁忙，不仔细看就混过去了。

就像今天，枇杷就没有写&ldo;敬慎第三&rdo;那段。

总之，应付过母亲布置的任务，枇杷的心情格外的好，轻轻地哼起了营州的小调，&ldo;你道生胜死，我道死胜生，生即苦战死，死即无人征……&rdo;

&ldo;呯！&rdo;的一声，一颗小石子打到了枇杷的窗子上，枇杷就知道是营州的小伙伴们来叫自己，于是赶紧跑出屋子，向西边的院墙上看去，就见阿鲁那正在院墙上探进头问&ldo;今天你怎么没去打猎？我们还在城门外等你半天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