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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2页）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他眼前浮现出的，是那个在小时候会给自己偷偷掖被子的女人，是那个在自己生日时请假回家，给自己做长寿面的女人，是最后那段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日子里，那个红了眼眶却还要勉强微笑的女人……只不过，那个人对于他来说，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

云歇听的错愕，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江寻意，此时他们头顶上的叶子正是葱茏时候，呼啦啦一阵被风吹过，日光便透过那fèng隙在江寻意的身上投下了散乱的光晕。他换了一个身体之后，云歇心中自责始终不能消散，这还是头一次这样认真地打量对方，只觉得江寻意的样子像是小了几岁，脸色也变的比以前苍白了一些，唯有侧脸秀致，轮廓优美依然。

他只要注视着这个人，就会感觉到一种无法抑制的心疼和怜惜，只是对于江寻意刚才的那番话，云歇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本就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因为是孤儿，所以只能自己变的强大，因为是孤儿，所以无论他们多么的优秀，都不会有人再露出欣慰而自豪的笑容。

并肩而行，江寻意和云歇谁也没有想到可以御剑，两人说着话，倒也没觉得过了多久，便走回了那个破败的小村庄去。

在他们刚刚到这里的时候，虽然可以感觉到浓重的死气，但到底还是个人声鼎沸，屋舍俨然的热闹地方，而此时此刻却已经是房塌树倒，尸骸遍地。

方才被云歇轰塌的一片空地上，堆满了枯枝乱叶，江寻意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脚步微微一顿，弯腰低头捡起了什么东西，云歇侧头去看，却是一截红色的头绳。

江寻意道：&ldo;是那个小姑娘的。&rdo;

他说的小姑娘就是许大家里的那个小女儿，江寻意甚至能想起来她抱着自己腰的时候，那仰头看过来的、清澈的目光，他手里捻着那根头绳，轻轻道：&ldo;我佛慈悲。&rdo;

江寻意虽然已经在和灯那里简单地翻阅了《云起天澜》，但那本书毕竟是原著，和有他这个变量介入的，已经乱成一团糟的剧情比起来，大概也只有人设和一些比较重要的剧情有参考价值了，因此关于这个村子的事，书中没有提起，他也是一无所知。

云歇拍了拍他的肩膀：&ldo;我有一个想法，我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是活人。只不过，大约这一点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直到咱们在灵堂之中，我说出了那句&lso;要是谁都这样，早就死干净了&rso;，才将村民们从这种状态之下唤醒，因此一瞬间灰飞烟灭。&rdo;

江寻意没有表态，只问道：&ldo;你的依据？&rdo;

云歇弯下腰来，用自己的匕首在地上的一块碎尸上割了一下，示意江寻意看：&ldo;这个人身上的肉表面上看起来与活人无异，割开之后却可以发现里面水分极少，亦没有多少血液，倒像是专门经过风干处理的。若是新死了没几天的人，绝对不会如此。&rdo;

江寻意已经是几次见他用这把匕首了，这时候终于腾出功夫来询问：&ldo;哎，你的明河呢？&rdo;

云歇一愣，随即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ldo;没带出来，放山上了。&rdo;

江寻意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回到了刚才的话题：&ldo;我同意你的看法。其实当初王席刚刚讲起他儿子王易寄身在乌龟身上的事情时，我就心有疑虑――只因为他既然能用这种方法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就说明身体并没有失去活力，所以说为什么会烂成那样就很奇怪了。&rdo;

他想着王易的样子，顿时又觉得右手有些发麻，忍不住使劲搓了搓，续道：&ldo;现在看来，按照你这个说法解释，王易的身体事实上早就死了，泡在水里的就相当于一具处理的比较妥善的死尸，那么泡久了会腐烂，这个解释才能够合理。&rdo;

云歇颔首：&ldo;那么现在只剩下两个问题了，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rdo;

江寻意会意道：&ldo;到底是谁将他们fèng成这个样子的，这样做又是为什么？&rdo;

&ldo;我怎么感觉反而越来越复杂了。&rdo;云歇叹道：&ldo;走罢，人多是非多，怎么着也得找点会喘气的人问一问啊。&rdo;

他说完之后，发现江寻意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奇怪道：&ldo;你看什么？&rdo;

江寻意慢慢道：&ldo;我记着我第一次听你说&lso;人多是非多，想要出门打探消息&rso;还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你说要长见识，带着我去逛了窑子。&rdo;

&ldo;……&rdo;云歇痛心疾首：&ldo;什么逛窑子？难听死了！你这粗人，什么时候才能风雅一点，愁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风流？知不知道什么叫清谈？思想肮脏。&rdo;

江寻意凉凉道：&ldo;我是不知道，你说带我长见识，去了之后又同我抢姑娘，我看上哪个你抢哪个，抢到了你自己又不搭理人家，最后被老鸨给轰出来了，还带累了我。云歇，你可知道老子长那么大就没这样丢人过……&rdo;

云歇：&ldo;……&rdo;

一向伶牙俐齿的他有口难言，跟眼前这个木头疙瘩实在是说不清，只好投降：&ldo;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真是的，咱们两个争这些干甚么，我又没说要去逛窑子，你放心，这次不去。&rdo;他忽然坏笑了一下，凑近江寻意：&ldo;阿寻，说来说去难道你是吃醋怕我找姑娘，所以才拿话激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