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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白素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弟弟非闷出神经病不可，于是没事就带着年幼的白夏生来医院里看他。夏生现在还是不会开口叫他爸爸，而白惜言也不勉qiáng他，实际上孩子跟他并不亲。小孩子总是最柔软而敏感的，他清晰地感知到大人的亲切与淡漠。

一只小手放在他的膝盖上，白惜言下意识的覆盖上去。柔软的的小手，在他的掌心里像一个小小的星球，而小星球握着一颗糖，放在他手心里。

&ldo;苦。&rdo;夏生的声音像糯米糖，&rdo;给你。&ldo;

白惜言握着糖，有些好奇：&ldo;糖怎么会苦？&rdo;

夏生把他的手掌合上，表示不会要回来，认真地说：&ldo;甜的！&rdo;他现在说话还不能连贯成完整的句子。

白惜言被他左一个苦右一个甜的弄的晕头转向，正纳闷着。白素看到小侄子急得眉毛都皱在一起，笑呵呵地替他解释：&ldo;他前两天感冒吃了药，保姆都拿一颗糖给他吃，嘴巴就不苦了。&rdo;

白惜言握着那颗糖，心中叹息着，嘴角却扬起来了。他喜欢这个孩子。

这个画面被白素收进了相机里。仗着白惜言看不见，他拍了不少父子在一起的照片。

之前白惜言很抗拒夏生的存在，如今虽然不抗拒，却也失去了最初建立亲密感qg的机会。为人父母的兴奋与害羞，他没有过，想起来也是一桩憾事。

白素想得倒是简单，小孩子长得太快，不想等他长大了连和父亲的合影都没有。

白素悄悄把相机收到包里，看他们亲昵，也觉得非常愉快，笑道：&ldo;都说男孩儿会长得像妈妈，以前我不信这个，我儿子就不像我。可夏生现在越长越像小桐了，说起来小桐的基因也太霸道，尤其是眼睛，带出去都没法作假。&rdo;

&ldo;像她最好。&rdo;白惜言补充一句，&ldo;她长得好看。&rdo;

白素失笑了，真是傻弟弟，虽然说苗桐也漂亮，但比起外貌自然是他更出色一些。可弟弟qg人眼里出西施，自然觉得苗桐哪里都好，在这个话题上跟他争论根本没有胜算。

&ldo;对了，你二姐离婚了。&rdo;

白惜言一愣，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若不是白素把拿去做试管的换成苗桐的，那么现在二姐白敏多半还在努力促成他和朱玉珂的婚事，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算是名存实亡的婚

姻，也要给赵家一个妥当的jiāo代。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不肯低头同本家道歉，最后闹个离婚的下场也不算亏。

&ldo;以后她的事qg不用告诉我。&rdo;白惜言把勺子放下，拿起手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角，&ldo;我饱了。&ldo;

&ldo;惜言……&rdo;白素规劝道，&ldo;她毕竟是你二姐。&rdo;

&ldo;我不是圣父。&rdo;白惜言的眼睛雾茫茫的，没有焦距，&ldo;大姐，你也不是圣母。&rdo;

并不是说出于&ldo;好意&rdo;就可以理所应当地伤害别人，就算是亲人也不行。

人活于世，儿时依靠父母，长大后就只有靠自己，再亲近的人也无法用你的心去思考你所想、用你的脚去走安排好的路。

人本身就是孤独的、自私的个体。

以往眼睛好用的时候，他自以为什么都看的清楚，不过是盲人摸象。如今眼睛看不见这个世界，能在黑暗和孤独中思考，反而每个毛孔都敏感地睁开了眼睛，真正地看见了这个现实的世界。

弟弟的反应在白素的意料之中，可她还是难过了，怔怔地又重复了一句：&ldo;她毕竟是你二姐……你是没见到她那个样子……&rdo;

白家姐妹都保养得好，白敏xg子又开朗泼辣，四十多岁的人一点都不显年纪，活脱脱就是一个王熙凤。可前几天她只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从上海过来，好似那些岁月一下子重新长回了她身上，gān瘪且憔悴，却qiáng忍着。

白素停了一会儿，这才叹气：&ldo;算了，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rdo;

白惜言一味沉默着，半搂着夏生摸索着往他的嘴巴里塞水果，一句搭话的意思都没有。

他已经铁了心，要自私，为自己。

一个周五的下午，他照常被护士带去医院后头的绿地晒太阳，说是有助于身体合成维生素d，还能天然杀毒。

他过两天就要出院了，小护士准备了礼物给他。他握在手里是一个球，很轻，塑料的，大概是超市里十块钱的一个小玩具。

小护士倒也没觉得礼物轻，反正白先生什么买不起呢，也就是一个心意。

&ldo;那天有几个住院的孩子在绿地上玩这种球，其实医院里的便利店就有卖，八块钱一个，可夏生看到了，站在这里好久没走。白素姐姐好像没注意，所以你带回家给他玩吧，他会喜欢的。&rdo;

&ldo;你对小孩子倒是有耐心。&rdo;

&ldo;其实我想当幼师，可我妈不准我给人看孩子，非要我考护理专业。&rdo;

白惜言一下一下地抛着球，却jg准地重新握住，笑着说：&ldo;我原来啊，也想着当画家，到处流làng的那种，我妈倒是同意了，我最后还不是经商去了。&rdo;

小护士捂着嘴，笑着肩膀一抽一抽的：&ldo;行了，我走了，护士站的姐姐们说不能跟白先生你说太久的话，会怀孕的。&rdo;

&ldo;……&rdo;

&ldo;你放心，怀孕了我就生下来！&rdo;小护士完毕，捂着脸哈哈笑着跑了。

白惜言哑然失笑，手一抖，塑料球从手中滚落出去。他忙伸出手四下摸索，触之所及，却摸到了别人的脚。他忙收回手，气定神闲地道歉：&ldo;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不见，能帮我捡一下我的球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