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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一会儿，果然听到那边传来衣袂带风的声音，跟着那声音又静止，沐曦知道来人已来到近前，再也忍不住闪身而出，冷冷道：“你在跟踪我？这么多天来一直在跟踪我？”

月光下却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只觉身形极高，那人听了她这句问话，却默不作声。

沐曦“刷”的一声拔剑出手，剑身在月光下泛着森冷雪白的寒光，她声音里已带了几丝怒意：“武当派的小弟子是你杀的吧？丰裕号的人也是你杀的？是不是？！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人冷冷一笑，却不说话，身子一纵，却跃上了墙头，几个跳跃，便蹿上了一所房子的房顶。

沐曦见他这样，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可是他这样逃走，却令人费解，他总不至于怕了自己吧，她大喝一声：“往哪里走！”便紧紧跟上。

朦胧的夜色中，两人一前一后在房顶上追逐，内力是沐曦的弱项，轻功却是她所长，铁玄教她的迷宗步法，身法变幻无穷，独步天下，是以那人虽然内力比她强，却终究被她追上。

城外的一处广阔的荒野之地，沐曦微微喘气，狠狠盯着前面的灰衣人，喝道：“还想跑么？”

飞雁发出一声阴沉的笑：“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沐曦怒喝一声：“那么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说着飞身扑上“刷刷刷”连刺三剑。

她这时热血沸腾，怒火大炽，早已把什么公主身份抛到一边，甚至与颜朵菡许下的天长地久的承诺，也暂时被放到了一边，大有不杀死这人不罢休之势。

飞雁一面躲过她的攻势，一边冷冷笑道：“我的这条命如果能跟你的命的价值等同，那么，死下又何妨，可是你有这个本事么？”

沐曦听了他话的前半句，心中一动：“难道他知道我的身份？”这么一想，不由更觉恐惧，她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正在陷入一个圈套之中，可恐惧归恐惧，手底却并不含糊。

飞雁以一双肉掌对付她的剑，却似颇占上风，神态自若，他忽然冷冷道：“达摩剑法虽是少林武术中之精髓，可是你使出来，威力也不过尔尔罢了，用来对付江湖中的三流角色还差不多。”

沐曦被他一讽刺，心下更怒，剑势一变，使出了惊鸿剑法，剑招从轻灵迅捷变为威猛凌厉，竟是刚猛一派的路子，大开大阖，每一剑都用尽全力，只听空气中真力激荡，竟是拼命的打法。

飞雁从没见过这路剑法，也未听师父提过，见她如此气势，便不敢乱接，只一味闪避。

沐曦见她闪躲，迷踪步法展开，脚下越转越快，身形变幻，虚实难辨，飞雁见她轻功卓绝，剑势迅疾如闪电，招招都是杀着，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虽不敢伤她，但也不敢再加以轻视，使出八成功力，小心应对，这还是他心存顾忌，不敢杀人之故。

惊鸿剑法最是耗真力，沐曦久战不下，心中焦躁无比，她自以为在皇宫内，有众多大内侍卫相教，而在松涛山庄，又有铁玄言无讳等高手倾囊相授，加上会几门少林绝学，自己的功夫应该少有敌手，自上次与南宫俊弛败在飞鹤手中，受了重伤，加上这次碰到飞雁，她不由得心中颓然，兴起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感，傲气已消了不少。她可不知道，在皇宫内，那些大内侍卫虽尽心教她，但是喂招时，谁又敢伤她千金之躯，谁不是对她相让以讨她欢心，哪算什么真正学功夫，而铁玄等人虽然教了她些精妙武功，但天纵公主一直逼她读书，不使她沉浸于武学，铁玄自也不敢多教，她自己又生性跳脱，在内力上下的苦工不多，虽然头脑聪明，悟性极高，但跟这二护法精心调教的弟子却是不能比了。

飞雁这时也看出她身法招式虽然绝妙，内力却已不继，脚步变得凝滞，便安下心来跟她游斗，只待她气力不加之时，便全身而退，沐曦愈加焦躁，忽然大喝一声，全力使出惊鸿剑法里的“神龙初现”，一道雪白的光芒挟着风雷声如游龙般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左手化掌为指，戳向飞雁胸口的膻中穴，飞雁一惊，这几下快若雷霆闪电，已来不及闪避，顾不得她会受伤，他全身布满真气自保，衣服慢慢鼓起，双掌也使出九成真力，向沐曦平平击出，沐曦剑尖刚刺到他衣裳，便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向自己袭来，她心知今日讨不到好去，拼着受重伤，仍是使出全身力气咬牙刺出，忽然一下子却感觉掌风带来的压力消失于无形了，跟着听到“噗”的一声，自己的剑尖象是刺入了对方体内，而手指也结结实实点中了对方的膻中穴。

沐曦一呆，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飞雁身子便如一团软泥般向前扑到，沐曦连忙抽出剑，向后连退了好几步，她望着地下的尸体，惊惧交加，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时已不如初次杀人时那么惊慌失措，定了定神，伸手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走上前蹲下身子，仔细察看，却见对方脑后的“玉枕穴”上，竟然插着一枚金针，几至没柄，她面带惊讶之色，连忙伸手拔出，这金针并不算粗，可见掷针之人内力之强劲，她站起身，瞪大眼睛往金针飞来的方向望，只见清冷的月光下，远处只有几棵树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再侧耳细听时，但听见荒草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她飞身赶到树下，却见树上的枝桠间空空的一片，并无人影，她在周围转了几圈，忽然大声道：“铁玄，是你来了吗？！”在她心里，只有铁玄能有此功力了。

风把她的声音送出很远，可是却并无人回答，她眼里的欣喜和期待变成失落，怀着满满的疑惑，又走回了原处，翻过尸体看了又看，又往身上搜寻了一番，翻出了几块碎银子和几张银票，银票全是一千一张的，她心里暗想：“这厮倒是有钱，银子我帮他拿着去救济穷人，以赎他的罪恶吧。”将银子收起，再翻一下，却翻出了一条白色丝巾，她心中一震，将自己怀中的丝巾取出来一对照，恨恨道：“果然是这厮下的手！我跟他素不相识，他一路跟踪我，又杀了这么多人，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而且一定是受人指使，那么便是杀了他，也并不算是完全替清远报了仇。最奇怪的是，听他口气，好象知我身份，那么，要他跟踪我的，究竟是些什么人呢？今天帮我的，又是什么人呢？”

她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半天，却想不出任何原因和线索，只得叹了口气缓缓站起，她望着飞雁死不瞑目的狰狞神情，忽然又一阵愤恨，提起兀自染着血迹的剑，在他身上又狠狠刺了几下，刺出几个窟窿，血沿着剑身一滴滴的往下掉落，她眼中出泪，望着远方，喃喃道：“清远，我给你报仇了，你。。。你可以瞑目了。”说着不再看地下的尸体一眼，大步转身，往客栈的方向而去。

前往临安的官道上，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迅疾而平稳的行进着，马车夫扬手挥鞭，吆喝不绝，象是有着十分紧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