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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呢?”
“他觉得娶公主委屈了?”赵顼蹙了蹙眉。
“官家,”欧阳芾不禁叹道,“人与人志向殊异,我知官家希望公主幸福,但——”
她换了种问法:“倘使换了官家呢?”
“甚么?”
“官家是愿意娶自己喜欢,但不喜欢自己的娘子,还是愿意娶喜欢自己,而自己不喜欢的娘子?”
“朕”赵顼心脏微微猝动,然而稍纵即逝,“朕或许此生也不会需要作出如此选择。”
他回避了欧阳芾的问题,语气显而易见的寂寞。
欧阳芾蓦地懂得了自己试图规劝的无意义,公主婚事,向来身不由己,能择一自己喜欢之人已然幸甚,何能再求对方同样倾心于自己。
“官家有世间最好的妹妹,天下许多人都要羡慕官家。”欧阳芾道,从袖中抽出张画来,“看,两位公主画的官家。”
赵顼愣怔地接画一观,陡然失笑:“看来朕也未逃脱她二人魔掌。”那上面口正鼻歪,浓眉大眼之人,倒依稀有几分赵顼的模样。
“这是妾身今日来时两位公主示与妾身的,应为公主私下所作,否则妾身也想不到让公主互相为对方作画,”欧阳芾道,“此为二位公主对官家的心意。”
赵顼心间浮起一阵温情,他收下画道:“多谢夫人。”
“官家该谢两位公主才是。”
言谈间,赵莹简捏着画奔来给欧阳芾看,欧阳芾端详着在外人眼中粗糙生疏的墨线,未如赵莹简那般取笑不已,而是指着细处稍作夸赞,而后将笔墨不流畅之处简单教了教正确画法。
赵顼头回听欧阳芾讲画,至两位公主携画回亭,不觉发出怅叹:“夫人为师,比王相当真温和许多。”
欧阳芾觉得自己听出了甚么:“夫君对亲近之人方无所不言。”
于是她看见赵顼的脸红了红。
“朕闻夫人与王相相处时,会唤王相为‘介卿’。”提及亲近之人,赵顼便联想到。
“是啊,”欧阳芾应道,“官家想叫也可这样叫。”
这其实是在开玩笑,介卿二字乃亲朋挚友间的称呼,对于君臣抑或前后辈而言,这二字都太过狎昵了。
赵顼摇首:“朕想象不出王相被唤介卿的样子。”
“官家想听吗?”欧阳芾思忖道,“官家可将他唤来,妾身叫给官家听。”
“甚么。”赵顼微愕。
世间怎会有如此无聊之事,欧阳芾不懂,赵顼不懂,然他们就是这样做了。
宰执办公之所政事堂位于皇城西南部的文德殿外,距离后苑尚有一段距离,故当王安石领旨而至时,已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欧阳芾于绢上涂墨,赵顼坐在她对面,两人谈笑风生,面前摆着一支钓竿,竿头垂钩入塘,然谁也未加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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