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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2 章 最终决定（第1页）

他清醒的时候是在深夜，异物入喉的难受不自觉的皱眉，只是身体很累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他的手稍微一动就听见小姑娘的轻哼，那小家伙趴在床边枕着胳膊睡得香甜，泠泠月光柔和撒下来镀上一层银辉，漆黑夜幕零星点缀几颗星星，像极了她笑起来时的眼睛。昏迷的这几天又让她担惊受怕了啊，浓重的愧疚悄然爬上心尖，大拇指在小姑娘的手背上反复摩擦，却不想还是将她惊醒。

她迷迷糊糊以为尚在梦中，一只手摸索进被里捂住那冰凉的肚脐，掌心向下顺时针开始按揉，白脂玉似的皮肤光滑细腻圆润的压迫在腰上，舒霖撑着下颌静静看着男人隆起的大肚，她能明显的感受到肠子在腹内挛动。

“什么时候才可以安稳一点呢？”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然后他看见小姑娘小心地掀起一点儿被角，毛茸茸的脑袋就钻了进去，不等沈子濯反应过来，冰凉的肚子被温暖柔软的物体所亲吻，顺着肚脐一直到胃部，小姑娘的软唇仿佛有魔法般抚平所有病痛。碰到胸前的淤青的那一瞬间，一种酸疼的感觉涌上心底，却又夹杂着异样的甜蜜，只是这不给力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剧烈跳动暴露了他早已醒来的事实，胸前一阵凉意，他的爱人豁然出现在眼前，带着无尽的惊喜和神情。

她的脸色绯红不好意思的下了床，却又忍不住用清亮的眼睛去看他。

男人身上软绵绵的还是没有力气，勉强动了动指尖示意她过来，一双深沉的眼睛带着疑惑去询问，也许是长久以来的默契使舒霖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玉葱似的指尖点点心口的位置，轻声道，“是它又不乖，让你睡了好几天。”

他只是目含笑意瞧着她，小姑娘不甘示弱的回击，“沈先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谁当时不让我出来结果自己去了抢救室？又是谁昏迷不醒的被送回来？要我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说清楚吗？”

软绵的手指轻飘飘自掌心划过，男人费劲的一点点写下想说的话，“那你偷偷亲我....”

舒霖恼羞成怒将脸埋在他的手掌心，感受男人缓慢的移动指尖滑过她的眼睛和嘴唇，冰凉柔软还带着久病之人的无力感，可分明又感受到一腔愧疚和深情，她诧异的抬起头撞进那双黑眸，也撞见了还来不及收起的悲怆和难过。

小姑娘凑到他的脸前直到鼻尖相碰，这才轻声询问，“子濯，你在难过什么？”

那人垂下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眸中的情绪，可是挡不住监测仪上紊乱跳动的线条，他也说不出在难过什么，只是从心底里散发出的浓重凄凉笼盖了全身，比天边那月色更要清冷几分。心口传来有序的轻柔按压，小姑娘撑着下颌微微浅笑，“是在想父亲吗？”

掌心下的器官猛然一动，男人瞬间疼得冷汗淋漓，舒霖细细安抚了五分钟才缓过来。

“父亲是在睡梦中走的，很安详。”舒霖的思绪慢慢的回忆，一只手在他的心口轻柔按揉，“惜暮说父亲那晚说了好些话，提到了母亲大哥还有你，很多事情我也记不清了，等你好些让惜暮过来重新和你说。”

他眨了下眼睛算是回应，腰椎被巨肚压迫几乎要折断的剧痛令他昏厥，腹内肠子抽动连带着胃部酸水逆流，终于是忍耐不住侧头开始呕吐，用胶布缠住的软管也无法抵挡住翻涌的酸水，酸朽的味道在房间弥漫，他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干瘦的手指狠狠插进大肚之中，五指收拢捏出一片淤青。

那一晚是怎么过去的，舒霖忘记了，只记得薛峰将她拉出去的时候，她看见沈子濯拽住裙角的那只手在慌乱中被挣脱，手指虚弱的向前伸像是要将她拽回，可是她抵不过身为军人的薛峰只能被强迫拉走，幼猫似的声音无人在意。

感受不到小姑娘气息的沈子濯下意识的挣扎，大肚痉挛使细腰狠狠的磕在床板，扭曲可怕姿势的手指还在向外伸，透过层层人群伸向他的救赎，双目巨睁视线模糊的往周围寻找什么。在软管拿出来的那一刻透明的无色胆汁顺嘴角溢出，顺脸颊流向耳边。可是身边没有他的小姑娘，心脏抽疼的几乎濒临死亡。

“让她进来，快让她进来。”苏立扬在他的手臂上扎好针，几乎是对门外吼道，“薛峰你让她进来，你想让首长活不下去吗？”

她灵活地钻过缝隙小跑到男人的床边，首先入眼的就是他掐在大肚上的手，本就淤青的皮肤更是变成深紫色，内心疼惜无限放大惹得她眸中含了泪，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柔声劝道，“子濯松手好不好，小五给你揉揉就不痛了。”

男人哑着嗓子吐出一个字，“疼…”

一场大病硬是把沈子濯折磨成病入膏肓骨瘦如柴，痉挛颤抖的手一寸一寸从肚子上移开，伤痕累累触目惊心，白嫩隆起的肌肤青筋扭曲成恐怖的形状，修长细软的双腿颤栗不止。瘦到凹陷的双眼失去所有光泽，渴望而无助的看向舒霖，仿佛是恳求她放弃，不愿再苦苦挣扎。

男人唇瓣乌紫说不出话，双目涣散呼吸微弱，苏立扬顾不上什么一把推开舒霖，从铁盘里拿起一透明针管，针头映射着晨光插入他的心口，大半管液体全部打入他的身躯，然后将除颤仪贴在他的身上开始电击，五次电击男人的身体腾空又落下，最后心跳终于稳定下来，整个人瘫软无力晕厥过去。

“抑制剂会强烈刺激肠胃，可首长的肠胃已经失去蠕动，就好比任人宰割的羊羔，只有被杀的结果。”苏立扬放下空荡荡的针管，颓然站在病床前，逆着光看不清容颜，“可是病毒太过于凶狠，逐步侵袭他的心脏，没有抑制剂很快就会死亡。”

他看向薛峰，眸中盛满水光，“我该怎么办....”

薛峰对他做口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他的眼眶很红下颌还有没擦的水珠，清瘦的小姑娘忽然站起身，一步一步缓慢的挪到沙发旁从缝隙中拿出一份文件，颤抖的小手在迟疑一秒后果断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递到薛峰的手中，粲然一笑，“我早就该下决心的，与其每日活在病痛的折磨中，不如放手让他离开。”

那份文件很薄可是放在手中千斤重，压的薛峰喘不过气，最上面有几个大字：放弃治疗同意书。

最下方是舒霖刚才的签名，字迹未干。看小说，来小燕文学，关闭阅读模式，体验高速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