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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9 章 番外篇二 十岁的沈小姐（第1页）

吱吱十岁的时候许下过一个愿望，希望爸爸的身体早日康复。

那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清晨起来淮江城已是银装素裹，容貌惊艳的小姑娘趴在窗边惊喜地向外看，楼梯传来脚步声以及两个少年清亮的声音，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指楼上示意他们安静。那是两个年龄相仿可长相完全不同的两个少年，十五岁正是大好的年纪，容貌出众怎么都是亮眼的存在。

三个人正围坐在沙发上低声细语的调笑，却突然听到楼梯口传来女人焦急的声音，“丑丑快给苏叔叔打电话，告诉他爸爸忽然晕倒了快些来。”几个人瞬间收了笑脸开始忙碌起来，其实这些年类似的突发情况并不少见，每年爸爸的病情总是反复晕倒的次数更是数不过来，他们都习以为常。

怀里男人脸色苍白的丧失意识，舒霖用手指紧紧按住人中穴来刺激，可两分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苏醒的趋势，颈动脉的跳动也格外微弱，她将男人平放在床上开始进行心脏按压，已经按压多次的胸膛格外柔软，他的腹部也跟着起伏。

苏立扬赶来接手继续按压已经是半小时后，掀开眼皮才发现瞳孔有散大的痕迹，他赶紧将除颤仪贴好启动，直到电击了四次才听见稳定的心跳声，可他仍然继续按压了十分钟才停下手，将呼吸面罩戴在沈子濯的脸上。熟练地将一只深褐色的强心药物插在那泛红的心口尽数打进去，这十多年的时间并没有让他的心脏得到稳定的强化，只是强心的药物在逐渐减少。

门外探进三个小脑袋，舒霖叹了口气调整好心情，向他们招招手示意可以进来。

三个孩子乖巧地并排站在床边，舒霖抚摸着小女儿的长发，轻声说道，“每次爸爸生病我都不会瞒着你们，这次也不会，今天早上爸爸起来后就不舒服突然晕倒了，心脏刚刚也停止了跳动，现在情况也非常不好，所以你们一会儿自己去上学，妈咪就不去送你们了。”

还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吱吱挣脱开舒霖的手，趴在床边握住男人绵软的大手贴在脸上，小小声的喊了好几声爸爸都没有人回应，眼泪一滴滴落在床上，小小的人儿肩膀耸动哭得格外伤心，“妈咪，爸爸还会醒吗？我不想爸爸一直睡下去。”

舒霖忍住心里的难过，将小女儿揽进怀里柔声安抚，“爸爸当然会醒，他还要去接吱吱放学呢。”

拜托薛峰送走了三个小朋友后，舒霖才松了口气，难掩倦容的对苏立扬说道，“其实我还是骗了他们，子濯不是忽然晕倒，从早上开始我一直没有叫醒他，所以具体昏迷的时间我也无法确定，心脏早晨还有微弱的跳动，在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停止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激烈的咳嗽声，男人捂着心口缩成一团剧烈颤抖，唇瓣乌紫开始翻起白眼，苏立扬当机立断再次进行电击后才见他缓和的陷入昏迷。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更印证了他的猜想，严肃说道，“我怀疑是首长移植的体内除颤仪和起搏器出了问题，是不是久远已经失去了效用，按照首长现在的身体最好是尽快更换新的。”

舒霖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出卖了内心的不安。

傍晚的时候又下了大雪，沈云染从学校出来并没有看到来接自己的爸爸，只有薛峰。

那是沈云染童年中为数不多单独和哥哥们相处的场景，两个月中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家，偶尔舒霖会匆匆忙忙回来拿换洗衣服和嘱咐他们几句话后再次离开。在这段时间她度过了自己十岁的生日，哥哥们买来了蛋糕和蜡烛尽力帮她过了一个不错的生日，以及薛峰叔叔也送来了爸爸的祝福。

“薛峰叔叔，爸爸还活着对吗？”

她的一句话让伪装的快乐气氛消失殆尽，烛火下小姑娘漂亮的脸颊滑下两行泪光，两个少年同样面色凝重的看着他，呼呼的风声带着冰雪落在每个人的心上。薛峰一直打心底里疼爱这仨孩子，他拨通了苏立扬的电话，“小苏医生，首长的情况怎么样？”

苏立扬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令沈云染破涕为笑，他说，“首长下午清醒了一小会儿，他说祝吱吱生日快乐，很快就会回家，希望三个孩子可以好好照顾自己。”

十岁的吱吱第一次贡献出自己的生日，希望爸爸身体健康早日回家。

时间又晃了一个月，地面的积雪三三两两化得差不多，吱吱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钟，她刚打开门就看见正在沙发上看军事周刊的男人，听见开门声后抬眸露出浅浅的笑容。小姑娘鞋子都来不及换地扑到他的身边，美丽的大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确定不是做梦，抱着男人的胳膊开始嚎啕大哭。

“小姑娘别哭了，爸爸给你补了生日礼物。”男人苍白的脸上难掩心疼，他从桌上拿过一个精巧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小巧精致的吊坠，罕见的冰种蓝钻雕刻成的天鹅，他轻轻笑道，“早就为吱吱准备好的礼物，没想到还是迟到了。”

小姑娘红着眼眶接过盒子，轻声说道，“我许了一个愿望，希望爸爸早点回家。”

沈子濯将小女儿紧紧抱在怀里，胳膊不由自主地收紧，低声说道，“祝我的吱吱十岁生日快乐，永远平安顺遂余生无忧，爸爸永远在你的身后，再不离开。”

这是沈云染最难忘的一个晚上，她一直贴在爸爸的身边直到妈咪催促该去睡觉，不情不愿地在获得晚安吻后才依依不舍地上楼。

在目送小女儿消失在楼梯口后，男人才捂住心口靠在沙发上休养，刚动过手术的身体勉强维持一晚早已是不满地抗议，意识迷糊中感受到爱人传递的护心药，外带辅助喉咙才勉强咽下，哑声道，“心脏疼得厉害，小五揉揉。”

话音刚落那只手就失了力气垂落在腿上，男人仰倒在沙发上软软的晕了过去，索性在几轮呼吸后逐渐的清醒过来，依靠在舒霖怀里清浅的呼吸，耳边还是爱人碎碎的念叨，“还没有恢复好就出院，非要给吱吱补过生日，你就不想想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下去？”

男人低低地说道，“我实在太爱她了，丝毫不舍得让她受委屈。”

他的一颗心分成了四瓣，最大的分给了舒霖，其次是惹人疼爱的小女儿，从见到的第一眼就注定缴械投降，一生的牵挂又多了一个人。想到这里，乌紫薄唇微微勾勒出一丝笑容，对他的爱人说道，“难怪都说女儿是前世情人，我上辈子一定非常爱她。”

舒霖颇为吃醋的说道，“那你能不能少夸夸前世情人，毕竟你的现世妻子还在这里。”

窗外又静静地落了雪，银装素裹的世界更添风情，男人此时平躺在床上带着呼吸面罩，胸前摆设好自动按压器正在运动，柔软的胸膛被仪器按压的凹陷，他的心脏实在是太虚弱了需要时常来辅助跳动。舒霖坐在旁边握住他的手来传递温暖，偶尔和他说几句孩子长大的趣事，多数时间只是两个人互相看着笑。

这幅瘦弱的躯体已是伤痕累累，绵软的肚子也随着按压而起伏，玉珠也惨白的挺立，各方面都在诉说这具身体的病弱。柔软的小手贴在冰凉青黑的肚脐抵挡冬天的凉风，那柔弱的肠胃是半点凉气都不敢沾染，偶尔传来肠子的咕噜声。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面对妻子关切的询问，男人轻轻说道，“肠胃没有不适，只是感觉心脏很累跳动缓慢。”

她的手指隔着面罩摩擦绀紫的薄唇，很久没有见过红润的样子了，这些年他的心脏病一直被药物强行压制仍然发作频繁，尤其是今年反反复复不见好转。其实她每次都害怕极了，可还是强迫镇定让孩子给苏立扬打电话，同时开始进行简单的抢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她也很累。

十二点的淮江城已经停雪，银白色的路面照耀彩灯，苏立扬抖掉满身落雪直到周身温暖才敢进卧室，男人已经熟睡垂落的手被舒霖握住，冰凉的听诊器贴在心口他仔细去观察那颗心脏的跳动，几分钟后还是黯然的摇头，轻声说道，“跳动还是太过微弱，我再打一支强心剂，今晚还是要仪器辅助按压才行。”

仪器才刚撤下男人就憋闷的醒来，心脏的缓慢跳动让他很不舒服，瘦弱的手紧紧抓住舒霖，艰难说道，“闷...小五...难受...”直到强心药完全注射完，苏立扬开始大力按压后他才逐渐缓和，松了口气后逐渐昏睡。

吱吱后来回忆起十岁至十二岁这两年的时间，爸爸一直躺在床上很少出卧室，她每月也只有几天的时间才可以探望，十次有八次爸爸都在睡觉而且脸上还带着透明的面罩。她不懂为什么爸爸的肚子总是鼓起，摸上去冰冰软软，而且和她说话时总会突然睡着。

当很多年后她的小女儿立志要找一个像外公般俊秀的男人，她总是笑着摇摇头，这辈子恐怕没有比她的父亲更出色的人了，即使是军中出类拔萃的大哥和娱乐圈中风生水起的二哥都比不上父亲的五分之一。

顾朝夕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去外公的墓碑，她曾经问过妈咪为什么结婚照上没有外公外婆，妈咪说在大学毕业后不久外婆遭遇意外离世，外公悲痛欲绝不久也病发抢救无效去了。其实舅舅说过，是外公下令放弃抢救，他想跟着外婆一起走。

她将一朵白色的小花放在外公外婆合葬的陵墓，然后挥手说再见。看小说，来小燕文学，关闭阅读模式，体验高速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