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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乐器已经骇人,但真正让骆羌惊异的,却是乐器旁的那几个天真浪漫的姑娘家——有个眼熟的身影端坐其间,而骆羌明明在涵州见过她!
齐蔚怎么在这?!
她发髻簪花,手握乐槌的样子,哪是怀胎八月的妇人?分明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骆羌盯着张以舟的背影,始终未能捕捉到他有片刻的犹疑。可张以舟决计看见齐蔚了。
骆羌从未如此迅速地猜明张以舟——他定然早已发觉涵州那个“齐蔚”有异,他甚至可能料到了齐蔚会在这。否则,他怎能如此波澜不惊?
张以舟止在首座下,拱手道:“都说钟家富可敌国,今日一见,才知流言不可信。云外天——钟家,分明是连五国都未必能及的蓬莱之地。”
钟铉捋着白须,笑道:“张先生谬赞。家中喜事竟能惊动张先生,实是蓬荜生辉。来人,设座!先生,请——”
————
“齐兄,请,此乃万雪王室贡酒,‘不见君’,比南国春碧还要烈上几分。”钟寒瑞道。
“听说‘不见君’紧俏得很,王族都不够分,寒瑞竟连这都能弄到?我可有口福了。”齐乾扬眉道。
“还不是为着江兄与我妹妹的亲事,我们定当不醉不归!”
江筵举杯道:“多谢寒瑞……”
“诶,”齐乾压住江筵的酒杯,道,“寒瑞是我们叫的,江筵,你能一样?”
钟寒瑞道:“我们兄弟之间,不必讲究。”
“那可不行,辈分不能乱。”齐乾眉梢一动,桌上诸位好友皆开始起哄。
江筵没奈何,腆着脸,给钟寒瑞倒酒,叫了一声“大舅哥”。
不知谁道:“论才能,江筵同寒瑞这么多年,难较高下,谁知寒瑞竟这样得了一头。”在座顿时哄笑不已。
这群风流才子为喜事叫好时,章褐趁机对齐乾道:“齐兄,原先说的那批货,能否借你家的马队带带?”
齐乾端了酒壶,信手给那友人满上,“章兄,我们向来只谈风月,生意上的事,找我那俗气的妹妹谈去。”
这已经是章褐第三次被齐乾推拒了,他顿时有了几分不悦,“齐家如今都是女人做主了吗?”
齐乾手一摊,没脸没皮道:“没办法,谁叫妹妹比我强呢。”
江筵立即接道:“可不是么,齐乾那小妹妹,做生意的手段不比咱们差。齐乾是断断比不上的。”
“江筵,你这是报复我呢?”齐乾压着江筵的后颈道,“我说,那叫自谦。你说,就是不给面子了。”
钟寒瑞道:“齐兄,江兄可句句都是大实话。你那妹妹百样玲珑,什么事到她手上,都处理得妥妥贴贴。”
余海道:“是啊,我堂弟在来的路上,遭了江洋大盗,是齐小姐帮着抓了人。我堂弟总在我耳边学话呢。”
他说着,模仿了堂弟的样,左手叉腰,右手在空中比划,“齐小姐着我潜伏在巷口,让小六去地上撒豆子。她啊,飞上屋檐,唬了几句,那大盗便吓得屁滚尿流。往地上一跑,又摔了个狗吃屎。我夺回珠盒,正要向齐小姐道谢,齐小姐却道——欠债的是大爷,她帮我是她活该。”
众人没料到是这般起承转合,追问怎么就欠债了?余海好笑地忽略给他狂打眼色的堂弟,继续道:“我堂弟说,前些日子在亓记赊了一批绸缎,他手头回账后,一时忙忘了还。我说,那你这会可把齐小姐的债还了?他捂着胸口说,自是还了,可他好似又欠情债了。”
众人哄堂大笑,说这可得好好还。
钟寒瑞却道:“哎,这就不必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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