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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一柄出鞘的剑,剑身沾染了青斑血迹,孤傲优雅都藏在剑鞘下。
这个男人神色冷淡的低头看他,眼底带着淡淡的疑惑,似乎是不明白少年那一瞬间的反应。
阿言咬着唇,长袖下的手指握得发白,偏过头的时候垂落了几缕青丝,将那一抹青翠衣襟中的雪白露了出来。
他试着挣脱手和腰肢,男人轻松的就放开了他,脸色冰冷略带恭敬的站在了阿言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那几步远像是一条线,里面隔了千万里,将阿言与男人远远隔了出来。
阿言苍白着脸色上了楼,直到坐在床头愣了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他急急的打开轩窗,将竹帘拉上,探头往楼下去看,果然在客栈的马厩里看到了那抹修长清冷的身影。
离得有些远,阿言看不清那个人脸上的表情,但男人喂马的动作是柔和甚至是温柔的,阿言一时有些怔愣,他忽然有些看不清宋凛了。
阿织说外面的世界总是危险,阿言那时虽乖巧听话心底却总有几分不认同,如今真的置身其中,他却忽然害怕起来。
宋凛说要帮他离开,阿言是有几分意动的,但男人眼底的戾气却吓坏了他,楚湘纵有千般不好,纵有百般不是,纵然他也讨厌那个男人,却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命。
总会有办法离开的,阿言心想,他摸了摸头上的玉簪,淡色的唇微抿。
又是一个晚上,楚湘没有回来,阿言同往常一般坐在床头擦拭头发,幽暗清冷的烛光将他整个人衬得仿若山水画般明净山远。
几盏烛火搁在床榻边的几个角落,在光滑干净的地板上投下一大片的阴影,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得一室明亮,却是一晃而过,一道纤长的身影缓缓靠近。
阿言浑身僵硬的抬头看去,脸色发白,宋凛抱着手臂,就站在雕花榻旁,目光深远而复杂的看着他,眼里是旁人不懂的情绪。
他整个人背着光,好似与黑夜融在了一起,全身上下冷的不像话,唯有那一双狭长冷冽的眼眸闪着冷光。
阿言敏锐的感觉到男人今晚不对劲,他的身上充满了矛盾的气息,与以往尖锐逼人的冰冷阴戾不同,他无情的面孔下似乎多了什么。
与楚湘的深沉可怕不同,宋凛是安静的剑,未出鞘时收敛了所有光华,一旦出鞘,任你是星辰还是冰原,也要将之劈开,他的优雅是带着血迹的青斑,无论是出鞘还是落剑,动作都美得像幅画。
男人在步步靠近,他的步伐缓慢,像是有些行动不便,阿言嗅到了随男人而来的甜腻味道。
带着几分冷香的腥甜味扑面而来,阿言呼吸一窒,男人走到他面前,低低笑了起来,然后坐到少年身侧。
“你的反应真是出乎我意料。”男人道。
阿言发白的手指紧了紧,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退了退,“你受伤了?”
宋凛看着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动作,目光冷了下来,“你还是怕我?”
阿言不敢回头,只拽着被褥,散下的漆黑乌发将他秀气的脸遮住,宋凛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知道少年是害怕他的。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宋凛伸手将阿言纤白柔韧的手指对上自己的掌心,手指微弯,十指扣实,“你可以离开了,今晚没人会阻拦你。”
阿言意识消失的瞬间,看见的是男人伸手将他揽入怀,眼底的光芒是难得的温柔。
郊外别院,雅致的院落里灯火通明,随从们来往穿行,脸上一贯的冰冷无质多了几分慌乱。
房里,床上,俊美苍白的男人躺在那里,裸露肩膀上缠着的绷带露出斑斑血迹,床边跪了一地的黑衣随从。
“属下等护主不力,请世子责罚!”为首的黑衣男子低头沉声。
楚湘冰冷无质的目光扫过地上精心培养的十几个心腹,神色冷淡,“敌人是有备而来,怪罪即是迁怒。”
黑衣随从沉默几息,接着冷声道,“世子的意思,是指有人出卖了我们的消息?”
楚湘没有回答,而是闭上了略微疲惫的双眼,他途中反悔,没有如约去汾阳,而是半路回了湘府,其中不过半天路程的时间,谁会这么快得到消息从而埋伏?
楚湘想不出来人,他心底冷然,不由蹙紧了眉头。
待到天色大亮,城门开,来往的百姓络绎不绝,一辆普通的马车从城门出来,一路向北驶去。
祈钰从几日前收拾干净的农院里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的七叔站在院门不远处的槐树下,浑身冰冰冷冷,目光也冰冰冷冷。
树影投下一大片的阴影,祁星就站在那里,玉冠束发,身姿如冷松,一袭缎服衬得他华贵优雅,眉宇极冷。
这个人的孤冷宛如流水的高傲,没有楚湘的深沉,没有宋凛的锐利,仿佛与生俱来。他的冷,侵染着三月溪流穿花拂叶的安静,描绘了清冷暮色山水间细可入画的朦胧。
祈钰走到院门,纠结的看着槐树下的七叔,呐呐无言。
忽然,祁星动了,他将目光移到一旁的祈钰身上,神色依旧冰冷,“跟我来。”
祈钰反抗不能,跟在祁星身后,两人朝山岭的另一边走去,那里有一条通往邻县的官道。
两旁树影卓约,等祈钰跟着祁星来到目的地时,那里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一个穿着黒衣白襟的年轻男人站在马车前,整个人冷的像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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