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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过下去没有什么不好，可是他再次看到了倪微。她仿佛一面镜子，将自己的丑陋映照得清晰可见。本以为会随着时间流逝会粉饰的罪恶，反而越加深重。自欺与欺人，像一把枷锁，拖着他下坠，原来，从把倪微推入深渊的那天开始，自己也身处地狱了。何愈唾弃自己，如果他再坦荡一些，这些都不会发生，又或者他再无耻一点，现在也能安心度日。倪从刚开门看到门外的何愈时，并没有认出来，直到听见他说：“倪叔叔，我是何愈”。定的是两天后飞d市的机票。蒋时把写着“春节歇业”的纸用透明胶带贴在店门上，转身问徐微：“要不要买点什么土特产回去？”徐微歪头想了想，“算了，犯法。”“什么意思”，他没明白。“唐娇对藏族汉子很有兴趣。”“这个真不行。”蒋时笑了，大掌揽过她的肩头，“走，逛逛去”。这会儿，两人像倒是真正的游客了，一路走走停停，遇到有趣的店铺都要进去看一圈。徐微拿着一把藏银的酒壶把玩，巴掌大小，壶身做旧，深浅不一的繁复花纹缠绕其上，盖子顶端镶了一颗绿松石，乍看朴拙，细看却十分精致。“我觉得唐娇会喜欢。”她对蒋时说完，就让老板给包起来。蒋时低头看她专注的侧脸，在灯光下莹白如玉，耳垂小巧圆润，他喉头滚了滚，“徐微。”“嗯？”徐微半晌没听到回答，放下手中的商品，抬头去看他，撞上他直白的目光，两人静静地对视，蒋时看她脸颊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红了起来，忍不住勾起嘴角，稍弯下腰靠近，便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无措。“别……”徐微余光看到老板正背对着两人在包装酒壶，而面前的脸逐渐放大，她心跳乱了节奏，伸出手掌抵在蒋时的胸前。哪知蒋时在两人嘴唇快触上时，将头一偏，堪堪擦过她耳廓，炙热的呼吸钻进耳中，徐微脸更红了。“这个你戴好看。”蒋时边说边从她身后的展架上取了一对耳坠下来，笑得不怀好意。“……”徐微气闷，脸颊的红还未褪，瞪着他不说话。镶金边椭圆红珊瑚，低下坠着一颗长形水滴状的蜜蜡，蒋时摸索着给她戴上，衬得徐微脖颈纤长。沈燕玲穿着一件驼色的长羽绒服，坐在油烟弥漫的饭馆里，面前摆着的菜一动未动，眼睛盯着街道对面的两人，揣在兜里的手紧紧攥着，尖锐的指甲抠进掌心，刺痛感让她再次想起了昨天那人的话，整个人仿佛置身冷嘎措的无人雪境，她止不住的发起抖来。楼下的路灯还是没人修，依旧一明一灭的。徐微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蒋时靠着窗台在抽烟，她上前并排站着，“d市现在也很冷了。”隔着烟气看蒋时的侧脸，因为身高关系，只能看到分明的下颌，他和自己说话，总是低下头，垂眼的样子特别柔和，平时那么硬的一个人，却每一处都让徐微觉得无比妥帖。蒋时摁灭烟头，拉过徐微的手臂把人困在身前，勾起嘴角笑，“你猜我们以前在d市会不会见过面？”她思索了一会儿，大概率是没有见过的，如果见过自己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他和身边的人太不一样了。敲门声打断两人的交谈，同时徐微放在房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所以，姐，爸从何愈走后就没说话，一直在客厅抽烟……”倪景灏抱着手机窝在房间，小声地和徐微汇报家里的情况。两个小时前，何愈一进门，就对着倪从刚直直地跪了下去，把一家人吓得够呛，怎么拉都不起，在他平静的叙述中，他们听到了当年倪微说过，而没人相信的“真相”。徐微说不上听到这些后心里是什么感受，不开心，不难过，也不愤怒，非要说，大抵有一丝悲哀吧。门外哐当一声，把徐微游走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想起接电话前蒋时去开门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徐微从房里出来，看到门开了一半，蒋时弯腰背对着客厅，手扶在门把上，她正想开口，却见那个背影倚着门慢慢滑了下来，不由得心里一慌，冲了过去。楼道里的灯虽然修好了，可是光线很暗淡，蒋时用手捂着腹部坐在地上，血从手指缝一股一股地往外冒，徐微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止了，抖着手去摁他的手背，眼中被铺天盖地的红占据，“蒋时……”出口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呼吸急促，见徐微满脸的泪，想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抹，却在半空垂下，“没事，给老张打电话……”说完指了指对面，徐微转头，只见沈燕玲额头磕在墙上昏坐一旁，头发糊住半张脸，手边是一把沾了血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