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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回溯（第1页）

桌上饭菜两人一点未动，整齐如初。

“公子多想了，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心意，是完全隐藏不住的。他若是对你无意，眼光所到只处，也不会完完全全只有一个你。”雪先生斟了一杯酒，递到小天面前，“请看。”

杯中出现的人是林星野。从幼时两人在一同玩耍，到登科及第，鲜衣怒马游街，林星野目光所及，都只是一个人。当小天抬头看他时，他都会快速将目光移到别处，然后神态自若的做着手里的事。

江洛望着站在身边的林星野，一表人才，温文儒雅，没想到还有苦苦暗恋的时候。

“我幼时体弱，乳娘带了个与我差不多大的男孩过来，我不喜欢男孩，觉得男孩太闹腾。之后乳娘又带了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回来，那时年幼无知，到十六岁才发现，所谓的小姑娘，就是乳娘先前的儿子。”林星野淡然解释道。

乳娘说姑娘叫小天，但生父已去，所以改姓林。林星野却怎么也不肯给小天姓林，以至于长大后，小天一直就叫小天，乳娘至死也不曾告知过生父姓甚名谁。作为女子的小天一直陪伴林星野到十六岁，直到林星野向父亲提起，要娶她为妻。

林老爷起初因为小天是下人的女儿，所以不同意。后来姻缘巧合，府中有人发现小天竟然是男子之身，这可把林老爷气得直跺脚。最为致命的是，林星野居然不介意小天是男子之身，求着父亲别把这事说出去，就当小天还是女儿身，让自己娶了他。林老爷当即气得晕过去，自古都是男女结合，这男子和男子，有违天道之事，怎么就发生在了他那宝贝儿子身上？更可气的是，奶娘居然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女儿一直养在府中，而这个在自己府上白吃白喝白送读书的儿子居然还把自己儿子的魂给勾走了！七八中文最快^

小天被秘密送走，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是成年男子高度，怎么会任人摆布，半途逃走，又回了城中，成了城中一个小混混。

三天不见小天，林星野找上父亲。父亲气急败坏，说把小天被卖到荒蛮之地做奴隶去了。林星野长这么大第一次违抗父命，闹着和父亲恩断义绝，一头扎进书里，再也没问过父亲任何事，只私下里拜托子简，去打探小天的消息。

直到林星野出门，遭林老爷死对头劫持，城里小混混消息灵通，说是林府那个娇气的公子被劫匪劫走，小天想也没想，扛着大刀一个人上了土匪头子的山。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的两个人，在土匪窝子里重逢。

小天砍了土匪头子的脑袋，被土匪二当家拉去当了大当家，从此落草为寇。

亲自送林星野回府，两个人在马车上对坐，相对无言。

“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小天带着歉意，率先打破沉静，“我娘说，你嫌弃男孩子，所以才把我装扮成女孩子的，她那个时候又要在府中做事，又要照顾我，实在是有心无力，不得已为之，我和娘都不是故意骗的你。”

“我早就知道了。”林星野淡然说道，“我跟你躺在一张床上那么多次，我能不知道你是男子？”

小天瞬间哑口无言。

气氛一时尴尬。到西门，小天下车，像往日还是小丫鬟的时候搀扶少爷下马车，“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再过去被老爷发现，又免不了一顿痛骂，还害得你们父子不和睦。”

林星野抓着小天的手不放，“我若是当了状元郎，做了官，是不是就能把你要回来了？”

小天垂着头，挣脱林星野的手，“你回去好好的吧，跟老爷认个错，好好过日子。”

说完，小天上了马车，取下帘子，对着车夫说：“回程！”

林星野回府，曾经试着让林老爷知道是小天救了他，但到最后两人都是不欢而散。倒是小天，常常躺在后院墙上注视着林星野的一举一动，直到林星野子简拿着镜子过来，他从镜子中看到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躺在瓦上的小天，两个人才开始天天在墙头见面。

江洛倒是不曾想到，两个人原来还有这么深的渊源。不过林星野这“知男而上”的勇气，着实让人佩服。小天也委实是迟钝了些，人都说了等当了状元郎做了官就要他回来，偏偏脑子掣肘，非但不知道林星野心思，还找了一只黄鼠狼商量对策。

听到雪先生说“目光所及”，林星野下意识看了怀里的猫，又侧头看了眼九牧晴，这个人微微低着头，双手抱胸，视线全在江洛身上，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

都是当局者迷，谁有资格说谁痴恋？

“我有一计，可保公子平安，心愿达成。”雪先生仰头一口喝掉杯中酒，“但有条件。”

就知道会是这样。

“你说。”小天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的条件相当优厚，能保公子做将军，到时带着所爱之人离开这个地方，去一无人认识之地，两人游历天下也好，种田耕作也罢，全凭你乐意。条件就是您得将第一次的战利品全数交到我的手上。”雪先生说道。

将战利品神不知鬼不觉交到另外一人手里，这算是什么条件？

江洛正纳闷，九牧晴幽幽的说：“是煌祭剑吧？”

林星野道：“是，他把所有的战利品都交给了这位所谓的雪先生，唯独将煌祭交给了我。他只说是一把好剑，很有收藏价值。不过我那时候只知道读书，哪里懂这些兵器。”

三人转身，时间已经跳到两年后。

小天一战成名，皇帝亲封镇北大将军。他改了名字，叫林天。

林星野忙于翰林院，始终没与镇北大将军见过面。直到某天夜间，有人翻窗入屋，林星野起床掌灯，发现林天正坐在自己房间里，手里握着一柄血玉玄铁剑。

“小天？”林星野素来步子稳健，直到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乱了脚步，飞奔上前去，紧紧抱住他。

小天吸了一口气，回抱林星野，这时林星野才发现，小天的个子早就超出了自己半个脑袋，周身带着英气的将军，连铠甲都没来得及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