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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内极其少见地埋怨起叶骁，心想天下这么多人你喜欢我做什么？哪怕你现在没事，倘或未来出了一点儿事，却要叫我怎么生受？若你因为喜欢我受了一点儿伤害，那我不如死了算了。

看了一会儿叶骁那张因为沉思而格外沉静的俊美容颜，沈令心内那股埋怨烟消云散，随之而蔓生的是对叶骁的酸楚怜惜，他想，叶骁真好啊，他真好，他的三郎是天下最好的男子，原就不该喜欢他。

喜欢上他，有什么好呢？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宦官，命如薄絮——他甚至不能予倾慕之人一晌欢愉。

叶骁值得更好，何必要和他一个宦官纠缠？

都是他的错。他如果不贪恋叶骁的温柔、怀着一颗私心想待在他身边，叶骁怎么会喜欢上他，怎么会落入这种危险境地。

都是他错。

沈令酸涩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叶骁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向他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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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一眼就明白沈令心内在想什么。

他在心内叹了一声，笔直正视沈令，正色道：“沈侯，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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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知道自己必须要再和沈令说一次他喜欢他这件事。

清清楚楚地告白，证明自己不是出于冲动，也证明他喜欢沈令不会害死他——不然沈令会犹疑、会退缩、会因为害怕自己会害死他而逃跑。

他知道的，他知道的。

对喜欢叶骁这件事，沈令全无遮掩拼尽全力，但是对于被叶骁喜欢这件事，沈令其实是满怀恐惧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重生时候答应的条件，究其根本，只怕没有那个条件，沈令也不会愿意叶骁喜欢他——沈令认为自己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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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关系，只要告诉沈令就好了，坦荡的诚恳地告诉他，自己也喜欢他这件事就好了。

告诉他自己喜欢他，会因为他的逃避而难过就足够了。就足以让沈令犹豫。

他相信，沈令即便再怎么犹豫不决，只要他的态度坚决坦诚，沈令就不会逃，就会鼓足勇气，面对叶骁的喜欢。

因为沈令对于叶骁一腔孤勇，倾注血肉。

只要是叶骁的愿望，沈令不惜粉身碎骨——他会从死里爬出来；会浑身战栗，面对重新获得的叶骁的一句喜欢。

只要是叶骁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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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诚如叶骁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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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沈令卧内心满意足地出来，叶骁慢吞吞挪到厢房，给蓬莱君写了封信，问他妖星是不是消失了一颗——他要证实自己的一个猜测。

写完他又挪回去，沈令刚换完药，正在睡，他瞅了瞅，怕吵着他，去了书房。

有侍从密报，说昨夜开始，犀炎那边就有人悄悄去了翼牢山，按着叶骁的吩咐，他们远远跟着，没干涉，只看到他们在千极峰顶绕了几圈，带了大半个时辰才下来。

叶骁点点头，心里有了个底。他吩咐人取了个玉碗，然后开始——放血。

他一边想事儿一边放血，事儿想得差不多了，血也放了将将一碗，他估摸着沈令应该醒了，端着碗晃晃悠悠过去，在沈令惊恐眼神里，把满满一碗血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