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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第1页）

那位太医署的许太医很快就过来了，他看了半晌，才说道，那是来自扶桑国的一种蛇的毒液。

因密探之事涉及颇多，皇后便放了谢安雅归家。这也是她和沈长风计划好的，她台子已经搭好了，就等那位九公主唱戏了。

“怀音”谢安雅从沈长风的宫里出来后，沈长风便轻呼了一声，话音才落，便有一个绿裙子的姑娘从房梁上下来。

“主子”

“前些时候，我让你散布的消息如何了”

“都已妥当了，主子放心”那侍女低着头，恭敬地跪在地上。

“我本不想用你们的，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从前的时候，她有意无意的和各宫的宫女太监们结了一星半点的交情，不多，只是偶尔打听个消息，这位叫怀莲的侍女是她从前在冷宫里带出来的，后来便让她做了这些事情。以前沈长风总是想着，自己消息灵通点，也能在这宫闱里生活得好一点。

可是她错了，仅仅只是一个公主是没有办法让她活得自由舒心的，而仅仅只是一个公主，也不足以让她的消息真实可靠，以前流言四起，她要和亲时，不就完全没有用了么。

沈长风并不怨怼这群人，她心里明白，良禽择木而栖，换做是她自己，也不愿意总是和这位事多又没什么好处的公主往来。

“为主子效力是怀音的福气”那宫女的声音听起来真诚而有力。

“我知道你的一片苦心，只我才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委屈你了”沈长风微微一笑，平易近人道“你家中幼弟可还好？”

“全赖主子照顾，家中幼弟已康复”

“既如此，你们姐弟也许久未见了，就此机会好好团聚吧”

“多谢主子”

重明宫，厚厚得明黄色的幔帐垂下来，窗户都紧闭着，又点着浓浓的龙涎香，一丝风也不透，只有两个年轻的太监守在床前。

老迈的君王躺在床上，正在昏睡，他面若金纸，半张着嘴巴，发出粗重又浑浊的呼吸声，就像农家土灶拉风箱一样的。

皇后立在帐外，正在询问太医皇帝何时能醒。

原来是皇帝贪嘴，多吃了油腻的肉食，肠胃禁受不住，腹泻得都要虚脱了，又架不住总觉得自己老当益壮，大半夜的和宠妃一起要赏那月下的海棠花，这才受了风寒，病情加重了而已。

只是皇帝已经年老，太医署的人都不敢用猛药，怕一不小心就要了皇帝的命，他们的脑袋也要搬家。

“还请院使大人尽力医治好皇上，有什么需要的，务必同本宫说”皇后扫了眼那帐内的人，便径自回了自己的寝宫，又召人叫来了太子。

“我儿可知宫中有多少扶桑国密探？”皇后道“经本宫详查，宫中有四十八名扶桑国密探，相互勾连，传递消息”

“母后可知是为谁传递”

“长安谢家”皇后的声音愈发冷了。

很显然，皇后也清楚了自己娘家的不臣之心，可她万万不敢想象，她的娘家人勾结他国谋朝篡位，这将她置于何地，将自己的孩子置于何地？一个老而无用的长公主，一个前太子能有什么好下场，皇后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并不向着自己的娘家人。

“母后莫伤心，儿臣也有耳闻，说宫里有大批的扶桑国密探，只是却不知是自己的亲舅舅”太子状似苦笑“母后若是放心儿臣，儿臣就去查查舅舅们和扶桑国是如何搭上的，也好叫母后放心”

“我知你是不会偏袒舅家的，只是……”皇后有些犹豫，她想起了自己多年不见的老迈的父母，自从她入了宫门，二老只能过年时，在朝会上远远看她一眼。

“儿子知道”太子扶了一把皇后娘娘，适才注意到自己的母后已经生了一些白发。

他的母后终归还是老了，有些心慈手软，勾结外贼谋逆他沈家江山的人，他如何能放过？

太子一路冷着脸，去了沈长风的晴雪阁，只见那暮春的风吹紫得如梦如幻的藤萝花，带起阵阵醉人的香气，服侍的宫人们坐在廊下织络子。见他来了，宫人便要行礼，太子便嘘了一下，自行进了屋内，只见屋内并无人伺候，唯独沈长风一袭碧衣歪在窗下的榻上，风卷起那轻薄的纱裙，衣袂翩跹，美人手里还捧着一卷什么书，看得津津有味，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岁月静好。

令太子无端想起来，那一回这位被自己母后领养的公主心有余悸地同他说，梦见他战死沙场，她担心极了。太子想，若他真的战死在了淅州，那么疼爱自己的母后还有这样美好的女子，又会是怎样悲惨的境遇呢？阿姐这么柔弱，是需要他保护的。

“太子殿下来了”沈长风早就听见响声了，只等太子走到她身旁，才装作惊喜地转过头“怎么不让宫人们通报一声呢“

“怕打扰阿姐休息”太子安抚一笑“阿姐身上可大好了”

“多谢太子殿下”沈长风不动声色地将太子的反应收在眼底，早有宫人极有眼色的取了垫了软垫的椅子过来供太子就座，上茶，又极平静地退了出去。

事实上，太子过来找她，是沈长风算好的事情，若是太子不来，沈长风也要寻她来。

“母后查出来了指使扶桑国密探刺杀温贵人和阿姐的是长安谢家的人，阿姐怎么看”

沈长风假装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像是全然放心太子殿下（这位名义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一样的，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口。

"自古以来，勾结外族便意味着谋朝篡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殿下所顾虑的，是母后吧“

“正是如此，若办下来，依着父皇狠心的程度，怕是会废后“太子殿下忧虑道。

沈长风笑笑，她知道太子忧虑的远不止这些东西，若是废后，自己的太子地位想必也不保，毕竟，废后了，他这位太子不是中宫嫡子，自然有其他人逼迫他让出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