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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ldo;不管怎么说，江薏绝对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去帮着我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和她之间也完全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谈恋爱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早就时过境迁了。是你太龋龊，所以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rdo;

&ldo;为什么你要转移话题呢，方靖晖?&rdo;我静静地笑了，太阳终于去到了它该去的位置，阳光变成了平素的清晨那样淡泊的样子，&ldo;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么?我们结婚两年，你爸爸妈妈打越洋长途的时候，什么时候跟我讲过话?他们以我为耻，对吧?他们心目中的儿媳妇，应反是江薏那样的，对吧?郑成功出生了，他有病，他们更是觉得正好这是个契机，他们想办探亲来美国就是为了带走他，顺便跟我摊牌，对吧?他们宁愿你损失掉一半的钱，他们认了，也要痛痛快快地把我打发走，像丢掉一个垃圾袋那样，对吧?别以为你从不跟我说这些，我就不会知道，我并不像是你想象的那么蠢的。&rdo;

&ldo;我那个时候为了娶你跟所有人都翻了脸。我现在也承认当初可能是仓促了些‐‐可是你却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我身上。我的父母，他们是嫌弃你没错，但是我没有。&rdo;他转过了脸，看着远处的海面。

&ldo;你有。&rdo;我语气肯定，不过我现在已经可以很淡然地提起这回事，&ldo;你以为你自己没有，你向我求婚的时候以为白已做得到的，可是这不是你的错，你终究是和你父母一样的人。那个时候你那么坚持地想要孩子……你发现了你还是瞧不起我的对吧?但你就是要死撑，因为你不愿意承认失败。&rdo;我看着海鸟从天边飞过来，不管它们是否鸣叫，我都觉得凄凉。

&ldo;以后，&rdo;他沉默了很久，&ldo;以后还能做朋友吧?&rdo;

&ldo;去死吧，才不要和你做朋友。&rdo;我笑道。

&ldo;东霓你记得吗?&rdo;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陷入了比较温暖的回忆里，&ldo;你第一天到美国的时候，你降落在洛杉矶。我问你，英文怎么样，其实我知道你的英文好不到哪里去，你一看就是那种不管走到哪个国家都要混唐人街的女人。&rdo;‐‐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在想要说几句好话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轻蔑，算了，其实这也不那么重要，他继续说道，&ldo;你还记不记得，在洛杉矶机场，我们去那家面包店?&rdo;

我用力地点点头。

&ldo;我说，让我去买，你说不要，你搞得定。&rdo;他微笑着，&ldo;然后你就走过去冲那个店员笑了笑，指着玻璃柜子里面的面包，手指一边画，一边不停地说：&lso;thisone，nono，this，thatone，no，that……&rso;最后你终于把面包买完了，你拎着纸袋子转过脸，笑着跟我说：&lso;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我英语多好啊……&rso;&rdo;他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着对面的我笑完，然后他看着我的眼睛，叹着气说，&ldo;东霓，你根本不知道，那一瞬间，我有多喜欢你。&rdo;

&ldo;那么现在呢?&rdo;我轻轻地问。

&ldo;现在?现在我明白了，爱情也是身外物。&rdo;

就在这个瞬间，我突然想起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站在我当时的服装店门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当时在想，这个男的拽什么拽?可笑，又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但是我却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一眼。海浪一点儿一点儿地漫上来，眼看着就要冲刷到我们坐着的那片沙滩。&ldo;走吧，换个地方坐着。&rdo;他想也没想，就像往日那样，拉住了我的手。

现在好了，方靖晖，就在我们一同站起身，一同环顾四周的那个瞬间，我又一次悄悄地看了你一眼，因为我想再看看你，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就好了。

回程的飞机上，冷杉一直在睡，睡梦里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江薏在我身边的座位上，一边逗着郑成功，一边无奈地看着我笑。她完全不知道刚刚过去的几天里，真正发生过什么。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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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三婶总是在慨叹龙城的夏天马上就要结束了的时候，顺便都会跟上一句：&ldo;他爸爸到底什么时候来接他呢?&rdo;她当然知道方靖晖抵达的具体日期，她只不过是想借着这样的重复，再确认一下，郑成功要离开了。郑成功自己倒是一如既往地自得其乐，最近他迷上了可乐那只熊的鼻子，很多天里，他兴致来了的时候，就孜孜不倦地用各种方式虐待着那个粉红色的倒霉的鼻子：用指甲、手指、指关节、手掌、拳头……直到有一天，那一小团粉红色绒布的棉球离开了可乐的脸，到了郑成功的手心里‐‐铣杵，就磨成了针。

&ldo;没事，没事，&rdo;在我沉下脸的时候，三婶笑着把郑成功抱起来，&ldo;可以缝的。你妈妈太凶了对不对?&rdo;三婶的额头贴了一下他的脸颊，&ldo;宝贝儿，跟着爸爸走了以后，别忘了我们大家呀。&rdo;话说到这里，就有了悲从中来的味道。南音就在一旁，像是说相声那样配合道：&ldo;真舍不得外星人走。&rdo;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俩每次能用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表情，一前一后地讲出这两句一模一样的话来。甚至连句子里的字都不换。

&ldo;哥哥也一定舍不得你走，小家伙。&rdo;南音托着腮，望着郑成功发呆，&ldo;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哥哥这件事呢，都不知道该怎么说。&rdo;&ldo;对了，&rdo;三婶突然想起来，&ldo;西决那个夏令营不是该完了吗?学校马上要开学了。等小宝贝儿要走的时候，他应该是能赶回来的吧?&rdo;其实她也并没有指望别人回答她，她自顾自地说，&ldo;能赶回来的。这样，我们大家就能在一起吃顿饭，给小家伙送行了。&rdo;&ldo;你干吗要说得这么凄惨?&rdo;三叔在旁边语气轻松地说，&ldo;人家郑成功是回自己的爷爷奶奶家，将来慢慢长大了，也会常常回来走亲戚的。&rdo;

&ldo;对的，&rdo;我看着他们笑笑，&ldo;郑成功以后一定会回来看外公和外婆。&rdo;

&ldo;东霓你在说什么啊?&rdo;三婶惊讶地笑了出来，&ldo;他的外公外婆……&rdo;

&ldo;就是你们。&rdo;我语气肯定地说。

那一天，机场似乎变得和我很熟。我早上在那里送走了江薏，下午接到了方靖晖。西决终究还是没有给江薏送行，那个夏令营真是老天给他的礼物。江薏领到登机牌的时候，我突然紧紧地抱往了她，我说：&ldo;江薏，其实我不能没有你的，你信不信我?&rdo;她吃惊地瞪着眼睛，显然，这让她非常不习惯。&ldo;神经啊!&rdo;她笑着打了我一下，然后看着我的脸，像是在发呆，跟着狠狠地在我脸蛋上捏了一把，&ldo;不那么忙的叫候，就来看我;就算是忙，也常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rdo;

&ldo;是。&rdo;我揭穿她，&ldo;我一定常常跟你汇报，西决有没有去见别的女孩子。&rdo;

&ldo;那关我什么事啊?&rdo;她只是淡淡地笑。

方靖晖来到龙城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除了需要带走郑成功之外，还需要带走这么多的行李。三婶拿着我家的钥匙来回跑了好多趟，才收拾出来了好几个大箱子，一直强调说这些都是必须带着的东西。&ldo;这恐怕都超出托运行李的上限了。&rdo;方靖晖的表情很惊悚。&ldo;照顾小孩子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你要是现在就嫌烦了趁早别带他走。&rdo;三婶冷冷地给了他一句，然后掉转头去继续整理另一个箱子。三叔在旁边尴尬地笑笑，对方靖晖充满了歉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