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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摇摇欲坠（第1页）

李澄明笑了笑说：“行，那等我们守住了城我请倔爷和二蛋喝酒，咱们再慢慢说。”二蛋抬起头感激的看了李澄明一眼，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突然负责观察城下状况的兵丁厉声喊道：“蛮子又开始攻城了。”正在指挥新上来的青壮往下抬尸体的张队率赶忙趴在城垛上向下看去。

大约二百多个蛮子押着妇孺青壮们扛着梯子又一次朝着城墙走来。他回过头去大声喊道：“弓箭手上前。”

剩余的十个弓箭手赶忙提着弓分散到城垛旁紧张的看着城下，不远处蛮子营地门口吴奎看着脸色铁青的族长小心翼翼的说：“族长放心这次绝对能攻上去，上一次城头上的兵丁差一点就崩溃了。”

特浩摇摇头他看了一眼吴奎充满忧虑的说：“我们时间不多了，这次索勒大汗召集草原所有部族来大禹秋猎，是打了平蛮军一个措手不及，得胜堡现在被敇鹤部的弥蒙铁骑拖着才不能来支援。等到傅廉贞反应过来我们不撤就是死，我们来之前大汗只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如果今天打不下来，我们明天就只有一天了，我们要留一天的时间赶路。”

吴奎自信的安慰着说：“族长放心，我族战士英勇无敌，一定会攻下这个小小的县城的。”

特浩点了点头说：“那当然。”说话的语气好像是肯定中带着一丝的不确定。

李澄明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一屁股坐在了城头上，旁边的二蛋也靠在城垛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老倔头哆嗦着拿出烟袋锅，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却发现竹筒里的火折子已经没有火星了。

老倔头小声的咒骂了一声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一个躺在血泊中的兵丁身旁，在他的胸口处摸索了一阵子，从里面翻出了一个火折子。

他小心翼翼的擦了擦竹筒上的血，拔开竹筒吹了吹便笑着说：“嘿嘿这运气。”等到点上烟袋美美的抽了一口，老倔头便又回到了二蛋跟李澄明身边。

把手里的烟袋递给二蛋，二蛋熟练的接过去狠狠地抽了一口，深深的把烟气吐了出来。李澄明看着老倔头问：“倔爷这些蛮子是疯了么，这都第八次了，他们就不怕死么。”

老倔头摇摇头说：“都是人谁不怕死，但是他们更怕这个冬天过不下去。”李澄明不假思索的说：“白灾。”

老倔头惊讶的看着他说：“你怎么知道的？”李澄明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他不能告诉他这是我们那里草原上冬天常有的事吧。

李澄明关心的问：“倔爷你看蛮子多久能退。”老倔头看着天空中那几朵悠闲飘过的白云说：“等我们死光了，城破了他们抢够了就会走了。”

周县尉闻着一股股钻进鼻子里的肉香味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因为他面前的火堆里焚烧的全部都是在城头上战死的兵丁和青壮。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他心心念念心诚祈祷的得胜堡驻军并没有到来，南城头上只有二百青壮在那里摇旗做做样子，所有的兵丁都上了北城墙也死的差不多了。

三千青壮已经死了差不多大半，蛮子拼的也越来越凶了，张队率最终也没等到捷报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在被蛮子砍了三刀后抱着一个蛮子从城墙上跳了下去，这一去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周县尉感觉自己也快要崩溃了，今天整整一天他都在城头上指挥，庆幸的是每一次蛮子退下去以后，活下来的青壮们越来越有经验了，身上也弥漫着淡淡的杀气。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城头上又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蛮子上来了。”周县尉也没时间想别的了，快步朝着城头跑去。

等到再次杀退攻上城头的蛮子，周县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看到周围在地下横七竖八躺着的青壮，不禁有一些悲凉，蛮子没来之前，他总是认为这些愚民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哪怕蛮子刚到的时候，他还对张队率说让他们给兵丁挡刀。

可是经过这一天的并肩作战，至少有四个人为他挡了刀，即便他的心再硬再脏，也被这些人的血给洗干净了。

看着城头上青壮们沉默着熟练的救治伤员，抬走尸体周县尉抬头看看暗下来的天空不由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心里还有一丝期盼，希望得胜堡的驻军能出现在城门外。

此时的城外蛮子营地里，特浩怒火冲天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位百夫长，拿着马鞭咬牙切齿的指着他们却不知道说什么。

吴奎很识时务的躲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特浩仿佛要把自己的愤怒全部发泄出去，大吼着对跪在地上的几位百夫长说：“今晚继续攻城，你们亲自上，要么活着站在城头，要么死了被大禹的那群懦夫丢下来，谁要敢逃我就让谁早点回到那英图的怀抱。”

下午被换下去休息了一阵子的老倔头带着李澄明和二蛋又上了城头，看着满脸不高兴的二蛋老倔头没好气的说：“瓜娃子还不高兴，就说你脑子里缺根弦，让那个怂娃告诉你值夜有啥好处。”

李澄明想了想说：“倔爷是不是今天晚上值完夜，明天我们就能不用上城头，下去休息了。”

老倔头欣慰的点点头说：“要不说你这怂娃脑子好使，偏偏这瓜娃子看不明白，这晚上黑灯瞎火的蛮子怎么可能攻城，咱们三人轮换着盯好下面，还能美美的睡一觉不好么。”

二蛋犹豫着说：“倔爷这晚上城头上就我们五十多个人万一蛮子打上来我们该咋办。”老倔头指了指城墙里墙根下的帐篷说：“下面睡了三百多人你怕啥，这五十人是泥捏的么。”

二蛋沉闷的说：“我就是觉得不保险，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事。”老倔头摇摇头说：“瓜娃子都杀过蛮子见过血了，还是这么怂，我看你是要怂一辈子了。”

二蛋张了张嘴鼓足勇气说：“要是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怂一辈子我都愿意。”老倔头沉默了一下说：“能活着怂一点又能怎么样，可这世道不喜欢怂人。”说完就蹲在城垛后面看着不远处的蛮子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