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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新狼狈回逃,见了司空乾岁自知有错,嘴上仍是不甘,“司空大人不是说除了沈则,梁军必定军心大乱,我看江夏一点没乱,反倒凶猛得很。”
司空乾将宇文新领兵出征时所写的军令状摔在他面前,声音寒意渗人,“你枉顾军令,连丢我沿江三城,竟还敢堂而皇之地质问我,果真是竖子不足与谋。来人!给我绑了!”
宇文新双手被反绞在身后,发冠披散,目眦尽裂:“司空乾,你是要以军法处置我吗?是,我是打了败仗,该我担的我自会承担,可你呢?你自诩步步机关算计,我叔叔听你安排,以自身为诱饵,现被梁军所擒,生死不明。襄城被你拱手相送,又被热症时疫祸乱,已是废城。怎么你筹谋如此,且事事皆如你意,连沈则也因时疫身亡,我们落到如今的地步,究竟是谁人之过,谁人该罚?”
司空乾单手摁在膝头,强忍着骨缝中的溢出的酸疼,心力交瘁:“你叔叔,你叔叔只怕已经中了沈则的离间计,用医治时疫的药方换了他一条性命。至于沈则亡故的消息也不过是兵不厌诈,我三道急令给你,阻你冒进不行,三万士卒折在你手里,你死有余辜。但我留你一条性命,不过是想你睁眼看着,坏了我棋局的人究竟是谁。”
司空乾猛地在案头重击一掌,“把宇文新锁了,看管起来。”
宇文新被拉出去老远,叫骂声仍影影绰绰。
霍回朝下头的人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还不把他的嘴堵上。”
司空乾揉着膝盖,无所谓道:“我还怕他骂么?”
霍回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大人自是问心无愧,我是嫌他脏了大人的耳朵。”
司空乾疼得厉害,卸下方才在人前的凌厉,声音虚弱:“如果我没算错,沈则的困境已解,他的丧信不过就是为了引宇文新上钩,偏偏宇文新就上了钩。”
霍回拿了张厚毯子盖在司空乾的腿上,愤愤不平:“当初大人就该坚持不叫宇文休随身携着药方。他嫉妒心重,难成大事。”
司空乾缓缓摇头,“你既知道他嫉妒心重,他手中不攥着药方又怎么会安心往襄城为饵。”他面色苍白,额头上沁出薄薄的汗珠,一言一句都是从齿缝间逼出来:“这样局面我也不是没想过,大势已去,再论功过,于他们有用,于我已是无用至极。”
霍回道:“那我们即刻班师?只是属下担心回去后楚王问罪。”
司空乾抬眼朝看向远处,虚虚一指,“元嘉,是在那个方向吧?”
霍回不明所以,茫然点头:“是。”
“那我们就在这里候着,见他一面。”
“大人此次并未手下留情,”霍回为难道,“沈则大抵也不会再股念旧情。”
司空乾淡淡笑道:“无妨,我从未希望他手软,只是有些话我想亲口对他说。我不过是丢了城池折了人马而已,他再回京要面对的可是杀人不见血的朝局。”
霍回意会,却仍有担忧:“大人楔在齐王身边的那枚钉子,果真能成事吗?”
司空乾乏得厉害,阖目淡道:“他们嫌隙已起,咱们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成不成事,关键不在我们。”
霍回想不了这么深,但见司空乾精神倦得厉害,也不再多问,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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