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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等到了傍晚时候放学，陈福果然被夫子叫住抄书，要抄整整十页，他又没上过几天学，连毛笔怎么握的都摸不清，更别说抄书了，那些大字在他眼里，七歪八拐地扭来扭去，只能抓着笔干瞪眼。

学生们放学之后，先不走，围在陈福身旁看热闹，大伙儿都知道他不识字，有人叫道：&ldo;哎呀你笔拿错了！&rdo;

陈福把毛笔跟捏筷子似的那么拿着，划了几道就不耐烦了，又听那些小孩们叽叽喳喳烦死人，挥舞着手驱赶他们：&ldo;滚滚滚，都看我做什么？都滚！&rdo;

学生们大笑着离开，很快课室里就安静了下来，陈福咬着笔杆，对着面前的书犯愁，却见还有一人没有走，抬眼一看，正是谢翎。

陈福连忙冲他招手：&ldo;那个，你过来。&rdo;

谢翎收拾了书本，连眼风都不瞟他一眼，兀自要走，陈福哪里肯让他离开？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还没个人帮他，他今日恐怕要住在这学堂里了。

眼看谢翎不搭理他，陈福把笔一扔，厚着脸皮拉住他，信誓旦旦地许诺道：&ldo;你若帮我，我便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你要我帮什么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do;

听了这话，谢翎倒是停了一下，陈福一看有戏，连忙再接再厉：&ldo;我说话算话！你要是跟人打架打不过，我也能帮你！&rdo;

谢翎想了想，道：&ldo;抄十页？&rdo;

这是答应了，陈福顿时喜出望外，把毛笔往他手里一塞：&ldo;没错，就十页而已！&rdo;

谢翎没接，他翻了翻陈福的书，指着其中一行，教他道：&ldo;你抄这个。&rdo;

陈福愣了一下，似乎发现对方的帮忙和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样，问道：&ldo;你不帮我写？&rdo;

谢翎冷笑了一下，道：&ldo;我替你写？除非夫子瞎了，否则他看了交上去的字，说不得要给你从十页加到三十页。&rdo;

第31章

听了这话，陈福也有些哆嗦，他倒不是怕那老得浑身颤的夫子，而是怕他娘，若叫他娘知道了，恐怕要揭掉他一层皮下来，遂问谢翎道：&ldo;那我要怎么办？真要抄十页字？&rdo;

谢翎道：&ldo;别的不必抄，你就抄这几个字就行了。&rdo;

他说着，拿毛笔在书页上圈了一些字，都是百家姓里头最简单的字，诸如&ldo;王&rdo;&ldo;卞&rdo;&ldo;方&rdo;之类的，比划又少，陈福探头看了看，他虽然看不懂，但也知道这没多少，便道：&ldo;这才几个字？怕是一页都不够罢？&rdo;

谢翎却漫不经心地道：&ldo;一共十个字，你一个字写一页就行了，正好十页。&rdo;

陈福听了顿时傻眼，不可置信地道：&ldo;这样也行？&rdo;

谢翎道：&ldo;夫子只说让你抄十页书，又没说要抄多少个字，有字就是书，你只管抄就是了，他若问你，你就拿这一番话反驳他，他必拿你没有办法。&rdo;

只是这方法也有弊端，若下一回再有学生犯事，恐怕就没这么简单过关了，说不得夫子还要求要抄够多少个字才作数，不过这不是谢翎要考虑的事情，总归不是他抄，祸害的也不是他。

陈福听了也是激动非常，连连夸谢翎是个人才，他二话不说，照着谢翎圈出的那十个字，挨个抄了起来。

谢翎瞟了几眼，转身就走，他还得绕到城北去悬壶堂接上阿九，两人一起回家。

他人小脚程快，等到了医馆的时候，天还未黑，谢翎进了前堂，施婳正与林寒水一起坐在窗下，听林老大夫讲解医书。

谢翎看了一眼，没去打扰，倒是林不泊见到了他，打了一声招呼，道：&ldo;下学了？&rdo;

谢翎点点头，与他又说了几句话，就见施婳过来道：&ldo;我们回去罢。&rdo;

谢翎站起身来，两人与林不泊告辞，便出门去了，夜色渐渐蔓延开来，天边滚落了一圈似火的晚霞，他们踏着暮光，相携往街道尽头走去。

第二日，谢翎去到学堂，才做到桌后，便见一个人凑过来，语带兴奋地对他道：&ldo;哎，你昨日那法子真是好用！夫子被我一通说，半个字儿都反驳不了，这事竟然交了差了，简直神了！&rdo;

谢翎往后仰了仰头，看清楚是陈福，心道，是好用，不过也就用一次而已，以后说不得还有一大片人要遭殃。

但是他并不说透，陈福又把一摞东西拍在他面前，道：&ldo;喏，多谢你昨天帮我的忙，这些是我从家里找出来的，都送你了。&rdo;

谢翎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摞书，厚厚一沓，足有三四本，有些已没了封皮了，看上去很是陈旧，书页都泛起了黄，上头用蝇头小字写了很多标注，看得出书主人是花过功夫的。

他随手翻了翻，里面竟然还有很多生僻字，谢翎不认得，他有些纳罕地看着陈福道：&ldo;这是你家的？&rdo;

不是说小看了人，而是陈福这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读书人家的孩子，否则也不至于连毛笔都不会拿了。

陈福大大咧咧地道：&ldo;不是我家的，我们从前有个邻居，是个穷读书的，成日里只会看书，把脑子给读坏了，听说考了十几年，一次都没有中过，吃饭的钱都没了，最后没法，把书赊给我们家买饼吃，一吃就是两年，后来他人不知去哪里了，书也没拿走，叫我爹拿来裹饼了，我看你似乎喜欢看书，就摸了两本来，你要是喜欢，我明儿再给你拿几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