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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袁宏岐抽噎的空隙，对女儿道：&ldo;……不谈家族利害，你跟爹说，你对这门婚事满意吗?你嫁给何怀卿，你怨吗?&rdo;

墨竹摇头：&ldo;他待我很好。&rdo;至少现在她没什么不满的地方。

袁宏岐咽掉眼泪，略显宽慰：&ldo;……听你这么说，为父心里终于好受了那么一点点。&rdo;

这时墨竹站起来，给父亲递帕子，侍候在一旁，等他的吩咐。她从进屋就没看到袁克己，其实父亲的态度并不重要，州府内外早听袁克己的了，父亲就是个牌位，真正说了算的是哥哥。

&ldo;好了，让为父静一静，你哥哥还在等你。&rdo;

&ldo;他在哪里等我?&rdo;袁克己怎么不来客厅，跟父亲一起见自己。

&ldo;在校场。&rdo;袁宏岐道：&ldo;你哥哥自从那日后，一直在静养，前几日才好些。&rdo;他阵阵叹息，何家抢亲不说，还打伤了他的宝贝儿子，一想到这，袁宏岐忽然不想原谅何怀卿了。

父亲这边看起来没有大问题了，墨竹施礼退下，坐肩舆去见哥哥。快要到校场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母亲在哪里?一直没看到她的人，难道也病了?

远远就见袁克己从箭筒中取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瞄准箭垛子，正要放箭，大概是听到她来了，放下弓弩，回头朝她这边看：&ldo;你怎么进来的?&rdo;把羽箭往地上一扔：&ldo;快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妹妹。&rdo;

墨竹走到他跟前，仰头与他对视：&ldo;你既然不想我回来，怎么不设关卡拦着我们?到了家门口，要赶我走!耍人么?&rdo;

袁克己睥睨她：&ldo;我有心思戏耍陋族，你们该感到荣幸!你还真不挑呢，谁抢你，你就跟谁成婚，我听说你嫁的还不是嫡长子，次子你也不嫌弃!&rdo;早知道霸王硬上弓就能遂心愿，他一早就不该放过她!瞧瞧她现在的样子，没半点羞愧，居然还敢跟他顶嘴!

墨竹见他眉梢到眉心有一道结痂的伤口，因为幞头遮住了额头，她相信这道伤疤绝不止看到的这么短，应该还有一部分被幞头盖住了，想是那日落马摔的。

&ldo;……哥……你还有哪里受伤了?&rdo;

袁克己将幞头边缘向下拽了拽，没好气的道：&ldo;看我没被姓何的杀了，你觉得失望了?!&rdo;落马后，额头被惊了的马匹踢伤，幸好他躲的快，否则性命不保，比起这个惊险，身上其余处的擦伤不值一提了。

&ldo;你是我哥，我怎么会想你受伤呢?&rdo;校场空旷，风比别处大，墨竹的发髻松散，一缕发丝垂到鬓角处，她便很自然的掖到耳后。

她出嫁才几日?竟有了女人的妩媚情态。想到这份柔媚是何怀卿给的，袁克己心头不由得燃起熊熊怒火。取了支羽箭搭上，朝箭垛子射了出去。

既然能开弓射箭，证明身体没有大碍。墨竹道：&ldo;……我已经见过父亲了……母亲没在，她在哪里?&rdo;

&ldo;你还指望她能见你?别忘你外公家姓什么!&rdo;袁克己恶狠狠的道：&ldo;不是叫你滚么，怎么还在这儿?!明媒正娶是一回事，你们未经娘家认可，算哪门子夫妻?告诉你，你现在就是个被庶族玷污的破落货!&rdo;

&ldo;……&rdo;墨竹以前跟袁克己不是没吵过架，但他这么贬损她还是第一次。骂的实在太难听了，她瞪大眼睛，怔怔的望着他。

袁克己见她生气了，反倒说的更凶了：&ldo;你知道你给家里惹了多大的祸事吗?我听说，皇帝要下旨调兵讨伐何家，外面的流言早就满天飞了，说我故意串联何家，让他抢亲，败坏人伦纲常。现在你登门，不明摆着说，袁家跟何家是同党么。不要多说了，你不是我妹妹，痛快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何怀卿若是有点良心，你不是士族了，他可能也会留口饭你吃。要不然，你就自求多福吧，趁着年轻有几分颜色，赶快再找个鄙族接手，等几年生一窝奴才秧子!&rdo;

墨竹不是乱发脾气的人，但也不是有脾气不发的人。她待袁克己说完，当即翻脸回敬道：&ldo;你和魏开颐没打过何怀卿，让他把我给抢去了，分明是你们无能，还怪到我头上了?!再者说了，少拿皇帝调兵打来吓唬我，你要是真怕受牵连，早就和魏开颐抱团了，干嘛收下何家送的琉璃菩萨像。怕除名，把我改嫁魏开颐，等何家抢亲了，把罪名全担了，好事成咱们的了，你又在这惺惺作态。你不是一直打算跟何家联姻么，现在联成了，你心里不知多高兴多得意，偏偏做出不情愿的样子!哼!&rdo;

这一次说完这番话，她头也不回的离去，任哥哥在身后唤她就是不睬，一口气出了校场。她不知能去何处，心烦意乱的游走，最后选了处僻静的凉亭坐下。

&ldo;你怎么没去找姓何的，我不认你，怕他不要你了?&rdo;

听出是袁克己，墨竹烦的不得了，瞭他一眼没吭声。

袁克己在她身旁坐下，故作淡定的道：&ldo;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总不能让我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吧，说你几句你怎么就认真起来了。&rdo;

她斜眼瞅他，这是在找台阶下么?墨竹也想见好就收，加之心里也委屈，噘着嘴巴酝酿片刻，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捂着半边脸哽咽道：&ldo;你说的那么难听，我怎么能不认真……我被庶族抢亲，天下人都骂我，我不在乎，可你，怎么也要怪我?你明知道除了你这个哥哥外，我再没有谁可依靠了的……你要我做什么事，我就做什么，每件事都听你的调遣，如今按你的意愿把何家的人拉拢来了，你却要抛弃我，有你这样出尔反尔的么?&rdo;

袁克己对她这句&ldo;唯一的依靠&rdo;很是受用，方才的郁结消了大半。虽然墨竹这颗好白菜让猪给拱了，猪还敢上门得瑟，但何怀卿毕竟是庶族，墨竹与他肯定有诸多隔膜。论亲近，还得是他这个士族出身的哥哥。

这么一想，妹妹嫁给何怀卿倒也不那么难受了，他一介武夫，出身寒微，为人鄙俗。墨竹必然与他没什么感情。

她寂寞之余，还得回娘家来找寄托。

袁克己扬了扬嘴角，带着笑意去抚她的眼泪：&ldo;我不让你们进门，是给别人看的。我怎么会不认你呢，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rdo;触及她光滑的肌肤，袁克己不由想起在酒肆那次意外，那个邪恶的念头又出现了，甚至比以往更强烈。

何怀卿能给她的，他自然也能给，何怀卿给不了她的，他会加倍补偿。

袁克己很自然的环住妹妹的肩膀，态度暧昧：&ldo;墨竹，你为袁家牺牲这么多，你想要什么，尽管说。&rdo;

她拧着眉毛，毫不留情的道：&ldo;我想让你把手拿走!&rdo;

他一愣，尴尬的笑了笑，将手拿了下来：&ldo;忘记你不喜欢跟人亲近了。&rdo;触了霉头，决定把与妹妹的私情先放一放，先忙正事：&ldo;……其实他把你抢了，我倒也没那么生气。如果他们家畏畏缩缩，任魏开颐把你娶走了，那我也不指望他们家能帮上咱们了。&rdo;胆大妄为的狂徒，正是他需要的，若是个循规蹈矩的家伙，在这乱世也闯不出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