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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第1页）

孙小官见有些奇异，反惊得不敢胡动。跳下身来，忙把贾闰娘款款扶起。闰娘得这一起，胸口痰落，忽地叫声&ldo;哎呀！&rdo;早把双眼朦胧闪开，看见是孙小官扶着他，便道：&ldo;我莫不是梦里么？&rdo;孙小官道：&ldo;姐姐，你险些害杀我也！&rdo;闰娘道：&ldo;我妈妈在那里了，你到得这用？&rdo;孙小官道：&ldo;你家妈妈道你死了，哄我到此，反锁着门，当官告我去了。不想姐姐却得重醒转来。而今妈妈未来，房门又锁得好好的，可不是天叫我两个成就好事了？&rdo;闰娘道：&ldo;昨夜受妈妈吵聒不过，拼着性命。谁知今日重活，又得见哥哥在此，只当另是一世人了！&rdo;孙小官抱住要云雨。闰娘羞阻道：&ldo;妈妈昨日没些事体，尚且百般丑骂，若今日知道与哥哥有些甚么，一发了不得！&rdo;孙小官道：&ldo;这是你妈妈自家请我上门的，须怪不得别人。况且姐姐你适才未醒之时，我已先做了点点事了，而今不必推掉得。&rdo;闰娘见说，自看身体上，才觉得裙裤俱开，阴中生楚，已知着了他手。况且原是心爱的人，有何不情愿？只算任凭他舞弄。孙小官重整旗枪，两下交战起来。

一个朦胧初醒，一个热闹重兴。烈火干柴，正是棋逢对手；疾风暴雨，还饶未惯娇姿。不怕隔垣听，喜的是房门静闭；何须牵线合，妙在那觌面成交。两意浓时，好似渴中新得水；一番乐处，真为死去再还魂。两人无拘无管、尽情尽意乐了一番。闰娘道：&ldo;你道妈妈回家来，见了却怎么？&rdo;孙小官道：&ldo;我两人已成了事，你妈妈来家，推也推我不出去，怕他怎么？谁叫他锁着你我在这里的？&rdo;两人情投意合，亲爱无尽。也只诓妈妈就来，谁知到了天晚，还不见回。闰娘自在房里取着火种，到厨房中做饭与孙小官吃。孙小官也跟着相帮动手，已宛然似夫妻一般。至晚妈妈竟不来家，两人索性放开肚肠，一床一卧，相偎相抱睡了。自不见有这样凑趣帮衬的事，那怕方妈妈住在外边过了年回来，这厢不题。

且说方妈妈这日哄着孙小官锁禁在房了，一径到县前来叫屈。县官唤进审问。方妈妈口诉因奸致死人命事情。县官不信道：&ldo;你们吴中风俗不好，妇女刁泼。必是你女儿病死了，想要图赖邻里的？&rdo;方妈妈说：&ldo;女儿不从缢死，奸夫现获在家。只求差人押小妇人到家，便可扭来，登堂究问。如有虚诳，情愿受罪。&rdo;县官见他说得的确，才叫个吏典将纸笔责了一词，准发该房出牌行拘。方妈妈终是个女流，被衙门中刁难，要长要短的，诈得不耐烦，才与他差得个差人出来。差人又一时不肯起身，藤缠着要钱，羁绊住身子。

转眼已是两三日，方得同了差人，来到自家门首。方妈妈心里道：&ldo;不诓一出门担阁了这些时，那小猢狲不要说急死，饿也该饿得零丁了。&rdo;先请公差到堂屋里坐下，一面将了钥匙去开房门。只听得里边笑语声响，心下疑惑道：&ldo;这小猢狲在里头却和那个说话？&rdo;忙开进去，抬眼看时，只见两个人并肩而坐，正在那里知心知意的商量。方妈妈惊得把双眼一擦，看着女儿道：&ldo;你几时又活了？&rdo;孙小官笑道：&ldo;多承把一个死令爱交我相伴，而今我设法一个活令爱还了。这个人是我的了。&rdo;方妈妈呆了半响，开口不得。思量没收场，只得拗曲作直，说道：&ldo;谁叫你私下通奸？我已告在官了。&rdo;孙小官道：&ldo;我不曾通奸，是你锁我在房里的，当官我也不怕。&rdo;方妈妈正有些没摆布处，心下踌躇，早忘了支分公差。

外边公差每焦躁道：&ldo;怎么进去不出来了？打发我们回复官人去！&rdo;方妈妈只得走出来，把实情告诉公差道：&ldo;起初小女实是缢死了，故此告这状。不想小女仍复得活，而今怎生去回得官人便好？&rdo;公差变起脸来道：&ldo;匾大的天，凭你掇出掇入的？人命重情，告了状又说是不死。你家老子做官也说不通！谁教你告这样谎状？&rdo;方妈妈道：&ldo;人命不实，奸情是真。我也不虚情，有烦替我带人到官，我自会说。&rdo;就把孙小官交付与公差。孙小官道：&ldo;我须不是自家走来的，况且人又不曾死，不犯甚么事，要我到官何干？&rdo;公差到：&ldo;这不是这样说，你牌上有名，有理没理，你自见官分辨，不干我们事。我们来一番，须与我们差使钱去。&rdo;孙小官道：&ldo;我身子被这里妈妈锁住，饿了几日，而今拼得见官，那里有使用？但凭妈妈怎样罢了！&rdo;当下方妈妈反输一帖，只得安排酒饭，款待了公差。公差还要连闰娘带去，方妈妈求免女儿出官。公差道：&ldo;起初说是死的，也少不得要相验尸首，而今是个活的，怎好不见得官？&rdo;贾闰娘闻知，说道：&ldo;果要出丑，我不如仍旧缢死了罢。&rdo;方妈妈没奈何，苦苦央及公差。公差做好做歉了一番，又送了东西，公差方肯住手。只带了孙小官同原告方妈妈到官回复。

县官先叫方妈妈问道：&ldo;你且说女儿怎么样死的？&rdo;方妈妈因是女儿不曾死，头一句就不好答应。只得说：&ldo;爷爷，女儿其实不曾死。&rdo;县官道：&ldo;不死，怎生就告人因奸致死？&rdo;方妈妈道：&ldo;起初告状时节是死的，爷爷准得状回去，不想又活了。&rdo;县官道：&ldo;有这样胡说！原说吴下妇人刁，多是一派虚情，人不曾死，就告人命，好打！&rdo;方妈妈道：&ldo;人虽不死，奸情实是有的。小妇人现获正身在此。&rdo;县官就叫孙小官上去问道：&ldo;方氏告你奸情，是怎么说？&rdo;孙小官道：&ldo;小人委实不曾有奸。&rdo;县官道：&ldo;你方才是那里拿出来的？&rdo;孙小官道：&ldo;在贾家房里。&rdo;县官道：&ldo;可知是行奸被获了。&rdo;孙小官道：&ldo;小人是方氏骗去，锁在房里，非小人自去的，如何是小人行奸？&rdo;县官又问方妈妈道：&ldo;你如何骗他到家？&rdo;方妈妈道：&ldo;他与小妇人女儿有奸，小妇人知道了，骂了女儿一场，女儿当夜缢死。所以小妇人哄他到家锁住了，特来告状。及至小妇人到得家里，不想女儿已活，双双的住在房里了几日，这奸情一发不消说起了。&rdo;孙小官道：&ldo;小人与贾家女儿邻居，自幼相识，原不曾有一些甚么事。不知方氏与女儿有何话说，却致女儿上吊。道是女儿死了，把小人哄到家里，一把锁锁住，小人并不知其由。及至小人慌了，看看女儿尸首时，女儿忽然睁开双目，依然活在床上。此时小人出来又出来不得，便做小人是柳下惠、鲁男子时，也只索同这女儿住在里头了。不诓一住就是两三日，却来拿小人到官。这不是小人自家走进去住在里头的，须怪小人不得，望爷爷详情。&rdo;

县官见说了，笑将起来道：&ldo;这说的是真话。只是女儿今虽不死，起初自缢，必有隐情。&rdo;孙小官道：&ldo;这是他娘女自有相争，小人却不知道。&rdo;县官叫方氏起来问道：&ldo;且说你女儿为何自缢？&rdo;方妈妈道：&ldo;方才说过，是与孙某有奸了。&rdo;县官道：&ldo;怎见得他有奸？拿奸要双，你曾拿得他着么？&rdo;方妈妈道：&ldo;他把小妇人认做女儿，赶来把言语调戏，所以疑心他有奸。&rdo;县官笑道：&ldo;疑心有奸，怎么算得奸？以前反未必有这事，是你疑错了，以后再活转来，同住这两日夜，这就不可知。却是你自锁他在房里成就他的，此莫非是他的姻缘了。况已死得活，世所罕有，当是天意。我看这孩子仪容可观，说话伶俐。你把女儿嫁了他，这些多不消饶舌了。&rdo;方妈妈道：&ldo;小妇人原与他无仇，只为女儿死了，思量没处出这口气，要摆布他。今女儿不死，小妇人已自悔多告了这状了，只凭爷爷主张。&rdo;县官大笑道：&ldo;你若不出来告状，女儿与女婿怎能勾先相会这两三日？&rdo;遂援笔判道：&ldo;孙郎贾女，貌若年当。疑奸非好，认死不死。欲望其钻穴之身，反遂夫同衾之乐。似有天意，非属人为。宜效绸缪，以消怨旷。&rdo;判毕，令吏典读与方妈妈。孙小官听了，俱各喜欢，两两拜谢而出。孙小官就去择日行礼，与贾闰娘配为夫妇。这段姻缘，分明在这一吊上成的。有诗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