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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金实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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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秋：

回乡后来信收到。

戏联我翻看了两遍，有几点意见：

一、有些对联重复互见（不算少），凡重复之联，必须检校删去。

二、有些联语平仄不协。这有些可能是原联如此，但更多的是传抄有误。有明显抄错的，应改正；如不能改正，应注出某些疑误。

三、编辑体例分“古代、近代”“现代、当代”，我以为这不说明什么问题。最好能按对联内容性质，重新归类，如“一般”“戏曲观”（戏曲、历史、现实）——如“戏台小天地，天地大戏台”，“……”“寺庙宫观”“五行八作”“四时节令”“称美优伶”……（我对五行八作、四时节令的戏联较有兴趣）。

这样可以让人看出戏联大都表现了什么东西，使人看起来也较易发生兴趣。也就是说，这样的编法，说明编者是对戏联做过一番研究，有自己的看法的，不是有闻必录，仅仅是资料。

这是我的主要意见，即：你必须对戏联做一番研究，而且要站在一个较高的高度，科学地、客观地来看待这些对联。更直截了当地说：你必须自认为比这所有的对联作者在历史、生活、戏曲、词章的修养上都要高得多，你是用一种“俯瞰”的态度来看这些对联的，只是从历史的、民俗的角度，才重视这些对联。你自己应该显示出：从文学的角度看，此种作品，才华都甚平庸，没有什么了不起！

四、因此，对戏联故事，行文不要有太多钦佩情绪，只能表示出“这有点小聪明也不易”，并对某些联语可以加以适当的讥笑（讥笑他们的陈腐、庸俗、卖弄……）。

我的意见可能十分狂悖，但却是很真诚的。

我希望你自己能写出一篇经过研究，有科学价值的自序。

让我写的序，我当然会写，但时间上不能过于紧迫。

联稿暂存我处，待写序后，当奉还。

匆复，即候近祺

汪曾祺

（一九八五年）十二月廿七日

实秋：

戏联选的序写了，请看是否可用。

此序我未留底，你如觉得可用，最好复印几份。一份寄给高野天，一份寄给我，一份你自己留着。另一份，你让陆建华看看，是否可以给《雨花》发表一下。这样也可以为你的书做一点宣传。如给《雨花》一份，题目可改为：《〈金实秋辑戏联选〉序》，署名可移至题目下面。

我年底极忙，却抽了两天写了这篇序，无非为表示一点支持之意耳。

候佳！

曾祺

（一九八六年）十二月廿八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