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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一封家书3（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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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楼，我觉得身上一阵冷，路过操场时，更觉得衣服的单薄。有人还在踢球，我看两眼，到底走过去。

宿舍并无人，我觉得奇怪，自然懒得想。拿了饭缸去食堂，走过去打了三毛钱的菜，要了五毛钱的馒头——因为我身上仅剩两毛钱了，明天还可以喝完稀饭。

我走回来，去自己喜欢的位置，意外见到宿舍“众位兄弟”与312的“各位美女”围坐一桌——两张桌子拼起来，有黄兴兴、邹雪雁、秦华燕，还有李芹，略有些奇怪。

他们也看到了我，胡微打招呼让我过去。我犹豫了一下，头脑昏昏的，也没多想，便走过去，坐到一边。桌上有菜、有酒，对比自己的小半缸廉价的菜，不免有些汗颜。

听到钟江问李滟怎么还没过来，我有些惊讶，不明白这个“国际宴会”是怎么回事，心想总不会是“鸿门宴”。李滟来了，说两句抱歉的话，我并不在意。没想到一善忽然开一句玩笑，我像是反应慢了足足两拍，大家笑得似乎有些冷场了。

我心事沉沉，只是吃自己的菜。忽然李芹朝我推一推盘子，让我夹菜，而她竟似不知道我名字，口里说“那个谁”。我先是惊讶，然后不禁苦笑，心想也许是自己太在意自己了，其实别人并不关心；我想起曾经想创办文学社的事，叹口气，自己还是独善其身吧。

然后我便放开了许多，吃肉，也喝酒，很快生出豪性，只是仍不怎么说话，虽然想到未免令他们扫兴，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

他们聊班里的人和事，我没留心听，好像是赞赏刘萍萍，然后说付甬莉要转学，而前段时间石雪桐已经走了。宋智红明显在对李滟献殷勤——我脑子虽昏，眼睛却还好使，也想起前两天的那个电话，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虽然他在我眼里觉得“一无是处”，可是其没脸没皮的劲此时竟也“左右逢源”，黄兴兴、秦华燕笑叫个不停，李芹掩口胡卢，李滟也喜笑颜开，只邹雪雁礼貌地浅浅笑着，偶尔娇柔地说两句话。

我仿佛看一出“浮世绘”，觉得一切近在眼前，又仿佛距离很远，不大的饭桌倒像是平静的大海，每个人分坐一端。

饭后，一善、胡微去上网，钟江和宋智红回宿舍，我则去超市北面的水房洗刷。暮色四沉，人间重新恢复安静，往来的人都只看到一个影子，瞧不见脸，而这也省却许多心力。

宿舍还没有来电，如巨大的黑影矗立着，只听见人声喧哗，或轻薄或孟浪，对我都再也“无伤”，仿佛并非同一片天际。

进去宿舍，我悄悄地坐在床边，见宋智红和钟江一个立着，一个倚靠着墙，在轻声闲聊。我左右无事，便不自觉地空出一只耳朵，忽然听到宋智红说汪建国也喜欢李滟，才不禁吃一惊。我有些不明白，也从未听说丝毫，正打算在过往的教室里“追根溯源”，很快又觉得疲惫，嘴角拉出一丝笑，心事空明再无波澜，就像毛姆在书中所写“一颗扔在湖面上的石子”。

晨星回来了。我问一句，回答是抄了一天的广告牌。我心里一震，没想到他有如此恒心，随即想到回头自己可以借过来看一下，所谓“善假于物也”。

周末。我早起带球跑了11圈，然后去吃饭——昨晚上我忽然想到柜子里还有之前残留的四块钱，于是找出来，虽然“重金在手”，我仍然只要了一碗粥，一方面想着留作下顿，另一方面则是粥可清心。

我看见王琨过来，在三家食堂各买了一些，两手拎着好几份饭，又走向东，轻轻一笑，心想应该是宿舍众美女派过来的“代表”。

饭后我去教室，拿了汪纪平的德育课笔记抄了少半晌。刚要还回去，正巧汪纪平进来，我忽然觉得“不好意思”，便没有过去。

随后，我又开始写家信，很后悔昨天没有“一鼓作气”完成，今天还要重新“酝酿”感情。好在已经完成大半，“积聚”了一会儿，便继续往后写。

爹、娘，您现在不再为影唐、沙岭生气了吧？但愿如此！儿子对这件事十分挂心，因为儿子知道咱们家大部分生气和麻烦都是因为他们两家。娘，儿子特别求您不要生气，您一定要心平气和，一定要笑。如果他们对咱们好心好意，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咱们当然也该热心接受；但如果他们还是又说又闹，又吵又跳，那就权当喝茶水看小丑戏好了，他们说够了、闹累了，自然也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这个用不着咱们操心，反正他们也不住在安庄。娘，您一定要答应儿子，不要为他们生气，更没必要同他们吵闹，因为实在是不值得。身体是自己的，说不定人家是故意这样，咱们当然不能自己气自己，气出病来还得吃药，更白白遭罪。现在我们仨都在长大了，来日方长，以后还不知道谁家过怎么样呢！他们不会一直有钱，咱们家更不会一直穷，富不过三代，穷更不会扎根！

爹、娘，我现在在这里很好，一切都很好，请您放宽心好了。我都二十岁了，一个男子汉，难道还不能照顾好自己吗？我学习很努力，尽管别的同学都很贪玩、说笑、买这买那，我一直很严格要求自己，静下心来读书，我成绩很好，英语也大有进步。我刚开始时花钱也挺快，但是现在已经很节省了，这里饭菜不贵，也好吃，我不但没瘦，好像还胖了呢！同学和我相处也很好。

爹、娘，请您放心好了，放了寒假我就马上回家。这封信写得挺潦草，说话也有点乱，总觉得还有很多话没有说，但愿您能完全理解儿子的心里话。

就此止笔吧。

祝爹、娘你们都好，永远都好！

您的儿子：保起

二00一年十一月三日

写完信，我大松一口气，虽然不无惭愧后面说谎，往不可谏，来者可追，唯有今后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