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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警察局（第1页）

夜色暗沉，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渐渐合上，舞台变小了，各色人等并没有迅速离场，只不过面目模糊了起来，那在暗处的几个人仿佛在探头探脑，随时准备伺机而动。很快，街灯次第亮起，影影绰绰的光亮反而让周围的一切显得更加诡异了。

一个女人失魂落魄地从市公安局慢慢走出来，茫然地站在一个三岔路口。虽然在这个地方成长，又生活了好多年，可是却似乎从来没来过这里，也许来过，不过今天她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南方冬日的萧瑟、入夜前的暗淡，还有周围陌生的环境，好像结成了一张网，将她从头到尾紧紧包裹了起来，让她无处可逃。

“别跑远了，小心有坏人抓走了”警察局周围是一片老小区，老年人居多。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追过来，朝这个头发蓬乱、神情紧张的女人诧异地瞟了几眼，然后弯下腰一把将一个咯咯咯笑着的小女孩搂在怀里，快步走回了家。

“付虹萍，你在这里干什么？”夜更深了，一个身型瘦长的男人从黑暗里走过来，眼神里写满疑惑。

“我......你怎么也来了？”付虹萍心想自己此刻一定很难看，正想躲开男人的目光，却被后者一把抓住胳膊，“你真傻啊！”

“黎明，我现在好怕......”女人看到男人眼里写满的关切，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等她抬起头时，却发现男人早已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只有她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摇曳。

如果不是因为脸色太差，付虹萍看起来并非很糟糕，甚至很耐看的样子，尤其是一身的书卷气让她显得沉静又灵动。鼻翼有点宽有点翘，下面一张又薄又小的嘴唇紧闭着，冲淡了原本敦厚笨拙的感觉。眼角轻微下垂，瞳孔很清亮，眼白是淡蓝色的，从小到大没变过，让她看起来始终显得单纯稚嫩。年纪大了，原先有些锐利的下颌角显得线条更流畅了些，忧郁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反而比年轻时更耐看一点。

背上一个黑色的挎包一直往下掉，那是上午匆忙出门时随便抓的一个包，黑色的

u皮，边角还有一个小洞，又硬又沉闷的样子，去年淘汰下来的，林秀英舍不得扔，捡回家用了。

付虹萍看了看里面一个干硬的面包，想掰一块在嘴里，但是虽然一天没吃饭了，胃里空荡荡的，嘴巴却苦的没有一点食欲。最后，她只是用瘦的像鸡爪一样的手捏了捏又放下了。

想起刚才经侦王队说的话，“说实话，这事不太好办.....这种情况我们见的多了，时间都过去很久了——超过48小时了吧，说实话挺难办，不乐观，不过竟然有人来报案，我们肯定会尽力的......”，付虹萍心里仿佛坠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但是脚步却轻得站不住。

一辆黑色的车急驰而过，付虹萍犹豫了一下，突然很想冲进这车轮之中，“也许这样就一了百了了”。司机摇下窗户，狠狠朝她咒骂了一句：“妈的，找死也不挑个好时候！”付虹萍好像没听到一样，只呆滞地往旁边路边一闪，看着车子远去。正恍惚间，电话响了，她下意识地拿起电话：“什么地方？我就在附近啊，就是定位的地址。你自己找找吧，我手机快没电了。”都忘记刚才叫了滴滴了，付虹萍苦笑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没怎么吃东西，付虹萍觉得虚弱得很，说话气若游丝，眼睛里一片迷蒙的灰色，耳畔是零零星星的爆竹声。她定了定神，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后怕，“死很简单，可是朵朵怎么办，还有妈妈和爸爸......”

明天就是除夕了，父亲付子山的电话又来了，付虹萍强忍住眼泪，从嘴角挤出笑容：“正在打车，马上就到家了。好的，好的，放心。”里面还隐约传来林秀英的声音，她假装没听见，轻轻挂断电话。

一辆车停在了付虹萍身边，她深吸了一口气坐了进去。司机着急收班回家过年，车开得飞快。付虹萍颓然看着窗外，一盏盏街灯好像一双双探究的眼睛，勾起4o多年前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