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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金明池在一旁调笑：&ldo;丞相大人真是貌美，这长安城里的大小美人加起来都及不上您绝色，当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rdo;

他及时住了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因为看见任府大门敞开，仆人们齐齐涌出来，分列两侧，而白天见过的任瑾扶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ldo;南弦，南弦……&rdo;人未看清，这殷切充满挂怀的声音先飘了过来。

文旌快步上前，撩起前袂跪在了任广贤的身前。

&ldo;义父。&rdo;

任广贤忙把他搀扶起来，视线细细划过他的眉眼，如看失而复得的珍宝，双目噙泪。

文旌又冲他拜了拜，转向任瑾，端袖揖礼，道：&ldo;兄长。&rdo;

任瑾搀着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来，挚情道：&ldo;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去，咱们回家再说……&rdo;

他一手搀着父亲，一手挽着文旌正要进府，走了几步，停住了。

任遥被曾曦半劝半推地跟在他们后面，这一转头，三人正好与她打了个对面。

一阵静默，任瑾放开了文旌的手，把任遥拉到近前，道：&ldo;阿遥，南弦回来了，你不与他打招呼，在这儿愣着做什么？&rdo;

任遥与文旌近在咫尺之间，她却低垂了眉目，不敢正视他。

只潦草地敛衽，轻声道了一声：&ldo;二哥。&rdo;这两个字如蚊呐萤鸣，落在夜风潇潇里，几乎是轻不可闻的。

文旌垂眸凝睇着她的脸，沉默了片刻，道：&ldo;阿遥。&rdo;

这两个字过后，便再无余音。

任瑾的视线在他们之间逡巡了一番，道：&ldo;外面冷，还是快进去吧。&rdo;

正是晚饭的时辰，前堂的饭桌早已布置妥当，珍馐佳馈，羹汤肉糜，淅淅沥沥的摆了满桌，任瑾却仍是叹息：&ldo;你说你要回来也不提前给家里送个信，家里没个准备，席面如此潦草，真是不成样儿……&rdo;说罢，让曾曦吩咐厨房再添置些菜肴。

金明池、江怜和扶风望了一眼那在他们看来已极尽奢侈的席面，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心情颇为复杂。

本以为这丞相大人是衣锦还乡，他们几个也是有功名在身，入这商贾之家是绰绰有余、不失体面的，没成想，倒像是乡巴佬进了城，连话都说不出来，唯有暗自惊叹这任家如此财大气粗的份儿。

他们在这边转过无数心思，那边文旌只清清淡淡的一句。

&ldo;兄长，我又不是外人，何必费如此大的周折？再说天色已晚，再去做已来不及了。&rdo;

任瑾本是坚持的，可听文旌说了一句&lso;我又不是外人&rso;，如被这几个字刺了一下，登时一僵，道：&ldo;也好，也好。&rdo;

这一家四口总算入了席各自坐下。

期间任瑾让下人将文旌带来的几个人带出去好好招待，他们起先站着不走，见文旌背对着他们轻轻点了点头，才跟着下人出去。

这一番安排，偌大的前堂也只剩下他们四人还有一个随侍在侧的管家曾曦。

也不知是久别重逢，一时情绪涌上心头反倒难以成言，两旬酒过后，反倒都沉默了。

任遥拿着筷箸，将那盘红烧凤爪戳过来，戳过去，忽听曾曦笑道：&ldo;二公子这些年虽不在长安，但却是盛名在外，关于您的传言一点都没断了……&rdo;

曾曦见这些人都不说话，本意是想挑开话头热闹一下气氛，可说完了，却发觉这话头挑得有些尴尬……

盛名是在外，传言也不少，可这盛名、传言未免有点太……一言难尽了。

传闻文丞相杀人不眨眼，且手段极其残忍，削人四肢，剥皮抽骨都不在话下，特别是他随身配一柄银色长剑，刃如雪锋，削铁如泥，据说连吃饭、就寝时都不放下。曾经有叛将试图在他安睡时袭击他，被他一剑砍去了右臂，等护卫闻声赶来时，只听那叛将撕心裂肺的嚎叫和一只咕噜噜滚出来的断臂。

从前，曾曦对这些传言是嗤之以鼻的。

他看着文旌长大，早先的不论，只说任家发迹之后，那文旌可是堆金填银的娇养起来的，素来知书识礼、谦逊礼让。耳听着好好一个芝兰玉树般的矝贵公子被妖魔成这样，他心里很是愤懑。

可是今夜，他亲眼看着文旌在吃饭时仍旧不离身的一柄银剑，突然打了个颤，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任瑾扫了一眼曾曦，便将他都看透了，只得出来打圆场：&ldo;是呀，外面都说这文丞相未及弱冠之年便已拜相，大权独揽，颇是传奇。&rdo;

文旌听着，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清润一笑：&ldo;兄长，曾叔，你们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不说我也知道，这几年我在外面的名声，恐怕跟那夜吞生人的恶兽没什么两样了。&rdo;

他这一调侃，大家反倒将心放了下来。

从他进门就一直别别扭扭的任遥也放松了许多，拿胳膊肘轻轻地拐了拐他，眨巴着一双莹莹亮的眼睛，小声问：&ldo;他们说你睡着都能把人的胳膊削掉，削完了溅自己一身血还能没事人似得接着睡，真的假的啊？&rdo;

&ldo;任遥！&rdo;任广贤疾言厉色，&ldo;你胡说什么！&rdo;

被父亲大人这么一吼，任遥怯怯地把探出去的脑袋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