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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第1页）

他没有回应。

我抚着自己沉甸甸的心，呆呆看了他良久良久，久到连我自己滑下眼泪都未曾发觉。

我守在他的床边，靠在椅背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也不知我睡了有多久。

只是乍然醒来的时候发觉身上披着一件男子外袍，而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门外隐约有人在说话。我反手将衣袍放在床上，缓缓踱至门边，顺着门fèng望见外边有几个身着铠甲的兵士跪在聂然跟前，当先那名老将颤着嗓音道：&ldo;少主……梁军已败走西境……只是我们的大军……&rdo;

另一个老将哽道：&ldo;聂将军他们也都……少主，如今，只剩下我们，只剩我们了……&rdo;

聂然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神情，他的背影犹如一尊雕塑，纹丝不动，那名老将抹泪道：&ldo;少主，不，不必丧气，属下已在江边备好了船，大可渡江远离庆兵……少主，我们还有兵符，还可以笼络北境的前朝旧部，一定还能东山再起，少主，只要少主还在，少主就是大周的希望……&rdo;

聂然沉默半晌，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ldo;陈将军所言极是。你们先行一步，待天色一亮我自会与你们接应。&rdo;

那几名老将士走了之后，聂然就不声不响的靠坐在门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缓缓推开门，聂然循声抬眼望着我，&ldo;把你吵醒了？&rdo;

&ldo;……没，我是看你不在……所以……&rdo;我心中一片凌乱，想起他昏睡时唤我&ldo;和风&rdo;的模样，与此刻冷静疏离简直判若两人，我呐呐道：&ldo;刚才……&rdo;

&ldo;嗯？&rdo;

&ldo;你在睡梦中时……曾迷迷糊糊地……问我……&rdo;

&ldo;问你？&rdo;

&ldo;问我……我们这是在哪儿……&rdo;我试探地看着他，&ldo;你想不起来了？&rdo;

聂然蹙眉想了想，摇了摇头，&ldo;许是我受了伤，神智有些不清，你莫要放在心上。&rdo;

我看着他，他的神情不似作伪，遂点了点头，在他身旁坐下，&ldo;你的伤……好点了么？&rdo;

他道：&ldo;嗯。&rdo;

我正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脑子正在空白中，他和我说道：&ldo;泽州城保住了，陆陵君也还活着，你可以放下心了。&rdo;顿了顿，他转眸看我，见我毫无欢欣之意，&ldo;怎么了？&rdo;

我低下头，发觉自己的手竟在微微发抖，&ldo;梁军攻境，朝廷大军赶之不及，京师自顾不暇，难道你不应趁此良机直捣黄龙？为何？为何要赶来泽州？&rdo;

他缓缓道：&ldo;到了此刻，这个问题于你而言，又有何意义？&rdo;

我道：&ldo;有。我想知道答案……我想知道，是因为你们担心最终被梁军坐收渔翁之利？还是这也是聂光的计谋之一？或者……&rdo;

&ldo;因为你在。&rdo;他毫无预兆的答道。

眼前的一切瞬间恍惚模糊起来，然后渐渐清明，月光映出聂然深海般的眸色，&ldo;因为你在泽州，所以，我要救你。&rdo;

我呆呆的看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ldo;聂然，我不值得你如此对我……&rdo;

&ldo;值得。&rdo;

这句话，如此耳熟。

与煦方初遇那年，我曾在村中怒叱煦方，告诉他我的真心不在他身上，他也和我说过一样的话。

可这温煦之言，此刻却如刀子一般剜着我的心，我对上了他的目光：&ldo;你……&rdo;

他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一声，&ldo;骗你的。&rdo;

我不明白，&ldo;啊？&rdo;

&ldo;公主。&rdo;他道：&ldo;今日你也听到梁军主帅冯之岺说了，他们进攻泽州乃是与家父联手所为，泽州此役本既由聂家军而起，又谈何是我们救了你们？&rdo;

今夜的月悬在墨色的夜空，好生凄冷。他平静地望着夜空，&ldo;至于我，即使……我选择了走上这条复国之路，却也不齿他们利用外寇敌国之力，以千万百姓性命为代价换取江山……这就是，我的答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