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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第1页）

齿缝间涌起腥甜的味道，脸贴上冰冷的强壁，反倒让昏沉的头脑逐渐清晰起来。

他转回头来，望着王似道如同四季变幻的脸，方才还似春风化雨的脸数息之间浮满冰霜，眸底深处往外渗着恨意与狠毒，如无深仇大恨断然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平静随着恐惧由内而发，慢慢侵袭全身，顾少白心知此劫难逃，索性再也不屑强装笑脸。

顾少白吞了口带血的唾沫，默然与王似道对视着，&ldo;你到底是哪位，与慕清沣何仇何怨?&rdo;

王似道悠然地盘膝坐在他对面，&ldo;好，反正老夫还有些时间，不妨让你做个明白鬼。&rdo;

&ldo;慕清沣安阳府一行，大破凤凰寨，还抓了葛春晖与孙斌子，你大约听说了吧?&rdo;

顾少白点点头，&ldo;略知一二&rdo;。

王似道对他的冷静自持似乎颇为满意，&ldo;安阳府太守孙斌子，是老夫的义子，老夫看他从小长大，待他若亲子……&rdo;

顾少白看他眼中缓缓升起水雾，眼底尽是沧桑与回忆，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艰涩无比，&ldo;那么好的孩子……聪明又英俊，本有大好前程……&rdo;，陡然间又咬了牙，瞪着一双眼睛，&ldo;可怜老夫忝居相位，却只能眼争争地看着他被慕清沣逼得自尽身亡。&rdo;

顾少白彻底明白了，当今天下高居相位的唯一人，皇帝的亲舅舅太后的亲兄长，王似道!

他偏过头去嗤然一笑，气流拂过油灯，火光摇了两摇，王似道的脸明暗变换，似恶鬼邪神。

&ldo;我道是谁，原来是王似道大人&rdo;，他阖了阖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ldo;孙斌子知法犯法死有余辜，他身居官位，不思为民造福忠君爱国，反行悖逆之事，别说他区区一府太守，即便是皇子，也得遵国法守纲纪，否则，国之器何用?&rdo;

顾少白一腔怒火之下，对安阳府一案虽不甚了了，但先被绑又被打，激起他满心不愤，因此，当下便张口大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出了恶气再说。

一双全无惧色的眼睛，在光线暗淡的牢房内，映着黄光，执着倔强得竟流光溢彩，&ldo;亏你还知自己忝居相位，竟和你那儿子一丘之貉……&rdo;

猛然间又想起&ldo;雅琉居&rdo;救下的重生，当下更是不屑，&ldo;还有你那亲生儿子王竟非，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子不孝父之过，我看啊最该死的不是他们，是你……&rdo;

&ldo;看你也是个斯文人，却没想到是个丧心病狂的斯文败类，斗不过慕清沣，倒来为难我个小老百姓，即便杀了我，也不是你的能耐……&rdo;

王似道突然&ldo;噗嗤&rdo;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笑的声音越来越大，诡异的笑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像幽魂一般荡来荡去，不仅令顾少白，连观心和小愉都觉得头皮发麻。

终于，他止了笑，&ldo;今夜过后，世人再无慕清沣。&rdo;

顾少白闻言大惊，他挣扎着坐直了，焦急地问道，&ldo;你要做什么?&rdo;

王似道冷森森一笑，&ldo;本来老夫想让你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儿，也算是替我的斌儿报了仇，但是，就在刚刚，老夫改主意了，有什么能比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死在面前而救不得，更让人痛苦的呢?&rdo;

他深深长长地吸了口气，眼底那一点点因为孙斌子而泛起的柔软尽数被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