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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但刘骏能文工诗，自谓人莫能及。刘勰认为&ldo;孝武（刘骏）多才，英采云构&rdo;。但钟嵘在《诗品序》中把他的诗置之下品，以为&ldo;雕文织彩，过为精密&rdo;。不过，他《拟室思》一诗写闺思，很是精巧：&ldo;自君之出矣，金翠暗无精。思君如日月，回还昼夜生。&rdo;

后来，孝武帝太子刘子业继位，凶残暴戾，杀害臣下，荒唐骄恣，给姐姐山阴公主分配&ldo;面首&rdo;三十多人，是史上著名的荒唐少主，史称刘宋前废帝，最后被臣下所杀，时年十七。刘骏的十一弟湘东王刘彧继位，是为宋明帝。这位明帝御臣下宽和，但是很害怕刘姓皇族与其子争位，刘骏有二十八个儿子，明帝杀了其中十六个，余下十二个全被明帝的儿子刘宋王朝的后废帝刘昱所杀，同根同气，相互杀戮不迭。究其本由，大概元凶刘劭的戾狠之气，成为这个家庭的精神遗传吧。

据实而言，宋文帝刘义隆在位三十年，聪明仁厚，躬勤政事，朝野敦睦，在元嘉二十七年北代之前，江南的国力达至鼎盛。文帝本性又很俭朴，不好奢侈，连坐辇的皮垫都用很便宜的黑皮，史书美之。可惜他末年好大喜功，轻启战事，致使生灵涂炭；加之关键时刻该断不断，废立大事随便告诉潘妃，谋及妇人，事泄谋激，最后身首异处，遭古今帝王未有之惨祸，究其本由，令人深思。

永寿兵来夜不扃，金莲无复印中庭

永寿兵来夜不扃金莲无复印中庭

‐‐南齐的荒y少主们

读《南史&iddot;齐本纪上》中的萧道成传记，其中也少不了中国史书中特有的&ldo;异征奇相&rdo;描述，什么&ldo;姿表英异，龙颡钟声，鳞文遍体&rdo;等等。为了把帝王附会成天授龙子，史书中有不少怪力乱神的类似记载；此外还有&ldo;重瞳&rdo;的描述‐‐上古的舜、楚霸王项羽以及大词人李煜都是&ldo;重瞳&rdo;，当然还有北齐的高洋是&ldo;重踝&rdo;。总之，除了生时&ldo;红光冲天&rdo;、&ldo;异香满室&rdo;或其母梦与神（龙）交合以外，身体征貌也算占了一大截。究其实，&ldo;重瞳&rdo;不过是早发白内障，遍体鳞文是牛皮癣，重踝也是脚跟部多长根凸骨的畸形一种，什么东西到了帝王身上都会被史家云山雾罩一番，不知是哄弄人和骗自己。每一朝代的史书都由后人或灭其社稷者的臣下所编，修史者仍旧那么津津乐道帝王与凡人不同的灵异，想必是对自己奴才身份的一种自慰：甭管别人坐上龙座一年两年，总是&ldo;真命之主&rdo;。《南史》的萧道成本纪中不仅记载了他诸多祖坟冒烟、谶言童谣、龙影朦胧等等&ldo;龙光吉兆&rdo;，还有他做梦有神人对他说&ldo;子孙当昌盛&rdo;的鬼话。自萧道成479年篡宋建齐，到和帝萧宝融禅位给萧衍被杀，有齐一代不过短短四代二十二年。而且二十二年之间，子孙相互屠戮之惨，小皇帝暴虐为祸之烈，用&ldo;书罪未穷&rdo;、&ldo;罄竹难书&rdo;八个字形容，一丁点儿也不过分。萧道成的帝位是从刘宋少主苍梧王刘昱手中夺得，最后他自己国家的败亡也归于萧家几个不争气的少主手里，且发挥光大，一个坏过一个。

国权夺自荒y少主

南齐的基业，始自萧道成。萧道成之所以日后成国，也是因刘宋的后废帝刘昱（死后被贬为苍梧王）荒y滥杀而起变端所至。宋明帝死后第二年（公元474年），桂阳王刘休范谋反，右卫将军萧道成临危受命，平灭反叛。476年，萧道成升任尚书左仆she（宰相）。刘昱即位时才12岁。他在太子东宫时，自小就喜欢猴一样爬竿玩耍，喜怒无常，太子师付等左右教习对他都没有办法，气得宋明帝每每令他的生母陈太妃用大棍子教训他。刚继帝位时，宫内有太后、太妃管制他，宫外有诸位元勋大臣经营国事，刘昱还未敢放肆。十四岁加元服（行成人礼）后，宫里宫外都以成人待之，刘昱开始肆无忌惮，频频出宫游幸，开始时还像个帝王的样子，前后仪卫队伍齐全。而后，他就微服出入，身边只跟几个从人，或出郊野，或入市里。陈太妃怕出事，常亲乘犊车跟随他。一入郊野荒道，刘昱轻骑跑得飞快，转瞬之间就没影儿，陈太妃追之不及，其余仪卫从人也怕招惹祸端，只能停在当地远远瞻望小皇帝飞扬的马尘。

陈太妃年轻时，宋明帝有次一高兴把她赐给自己的男宠李道儿，不久又把陈太妃接回宫中，后来就生下了刘昱。刘昱自己听左右讲过这段故事，因此出去游玩时常常自称&ldo;刘统&rdo;或&ldo;李将军&rdo;，他身穿窄小的衣衫，随从数人，或夜宿客舍，或大白天在路旁斜卧，与周遭一帮卖柴养马的商贩买卖交易，被人喝斥辱骂也怡然承受，真有些与民同乐平民天子的味道。史载刘昱&ldo;凡诸鄙事，裁衣、作帽，过目则能；未尝吹篪，执管便韵&rdo;，天生一个手工匠人加音乐家的料子。即位第四年，刘昱就&ldo;无日不出&rdo;，常常是夜里从承明门突出，夕去晨返，晨出暮归，从人各执长矛大棒，路上凡遇见男女行人及犬马牛驴立时杀死，致使人民惊扰，道无行人。

小皇帝左右从人常携带钳凿斧锯，每每施行击脑、椎阴、剖心的刑罚以为乐趣，每日都杀死数十犯人。如果跟随他的从人中在施刑时面有不忍之色，刘昱就让那人立正站直，亲自用长矛刺穿杀掉。他又在耀灵殿上养几十头驴，自己所乘御马就在床边喂养。出门时遇见婚丧嫁娶，刘昱就下马与那些拉车担货的少年相坐一处高歌饮酒为乐，别人也不知道这位衣装普通的小子是当今天子。他非常喜欢亲自动手杀人，对朝廷捕获的造反头目常常亲自杀死脔割。有一次一个叫孙超的亲信口中有蒜味，为了证明他吃过大蒜，刘昱让左右抓住孙超使之不能动，用刀剖腹探视看看他肚子里到底有没有大蒜头。又听说大臣孙勃家里金银财宝非常多，刘昱就亲率人马去劫掠，而且挺刀冲锋在前第一个冲入。孙勃当时正居丧在家，眼看皇帝带兵前来，知道家族不免横死，就扑上前揪住小皇帝的耳朵，骂道：&ldo;你比桀、纣还要坏，日后难逃屠戮！&rdo;左右杀掉孙勃后，刘昱亲自脔割尸体解恨。如果哪天没有杀人，他就忽忽不乐。由于太后多次教训申斥自己，刘昱很烦，就让太医煮毒酒，准备鸩杀太后。左右从人劝他：&ldo;太后死了，陛下您就得以孝子身份参加那些复杂的丧礼仪式，那样就没时间出去玩了。&rdo;刘昱这才打消毒死太后的念头。

一次，刘昱大热天忽然闯进领军府，看见萧道成挺着大肚子正在午睡。他命令萧道成在墙边站直，又用笔在老将军大肚子上画个箭靶，引弓持满，瞄准欲she。萧道成吓得动不也不敢动，只是嘴里连称&ldo;老臣无罪&rdo;。刘昱有位亲信，在旁边劝说&ldo;萧将军这大肚子是上好的箭靶，一箭she死，以后就不能用了，不如用代箭she着玩玩。&rdo;刘昱换只代箭，一发正中肚脐，投弓大笑道：&ldo;这手活儿怎么样！&rdo;过后，一次无故发怒，刘昱边磨剑边咬牙切齿，&ldo;明天得把萧道成杀掉。&rdo;他生母陈太妃一旁骂他：&ldo;萧道成有功于国家，杀了他，谁还为你出力。&rdo;于是刘昱一时间就没有再琢磨杀萧道成的事情。虽如此，萧道成内不自安，密与几位大臣想借机废掉刘昱。越骑校尉王敬则也与小皇帝身边的亲信暗中联系，伺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