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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2页）

杨定愣了一怔，反复咀嚼，竟凭空生出几分知己之意，忙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这可是出了名反复无常心狠手辣的慕容冲，就算拽几句莫名其妙的酸文也还是个jian邪小人！

&ldo;苻坚恩养五胡，依旧众叛亲离，困守长安，为何？天命也。&rdo;任臻声音越发柔和地如同哄劝，右手微倾，那嫣红的美酒便顺着杨定的唇fèng缓缓淌入，&ldo;如今天命属朕，杨将军何不良禽择木而栖。&rdo;

杨定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他自幼长于陇西仇池，凉州美酒从小如水般牛饮，今番甫一下肚，便觉得异常浓烈，醇香凛冽兼而有之。慕容冲依旧与他四目相对，薄唇微挑，有一种荡人心魄的俊邪。

玉杯见底，倒映出他有些茫然的双眸，任臻收杯起身，兖龙衣摆在杨定面前晃荡不止：&ldo;朕得关中，杨公必可永镇陇西，届时凉州酒饮之不尽，不为人生一大乐事？&rdo;他止了脚步，衣纹陡静，&ldo;……不知杨公意下如何？&rdo;

杨定似乎还有些恍神，也不知是饿晕了还是上头了，半晌才无可奈何地一低头，长叹一声：&ldo;事已至此，也罢！末将愿为皇上驱使，死无怨尤！&rdo;

任臻笑容可掬地出来，背对着杨定，咬牙悄声道：&ldo;你妹的应该再多饿他几天！&rdo;耍人呢，演的这么不敬业！

杨定&ldo;投降&rdo;以来，一举一动皆引人注目‐‐毕竟当日一场血战，他几乎折尽了燕军精锐骑兵，与韩延段随高盖等人皆无法和平共处。幸而他本也志不在此，四下走动时果见阿房戒备森严，西面主城墙更是以糯米汁、白粉土和熟石灰夯筑而成，与帝都长安相比竟不遑多让。其内更有翁城，四面皆有暗堡驻军，若是敌军侥幸突破了城门，进到瓮城也会陷入箭阵埋伏叫人瓮中捉鳖。他驻足于一片正在修筑的堞墙之下，充作劳役的俘虏与工兵络绎劳作，杨定避开众人，以随身小匕插进墙fèng之中，拔出土末伸手一搓‐‐连水分都事先蒸干，为的是防生虫蚁糙籽，便问身边正在砌墙的几个中年男子：&ldo;这城是何人主持修建？&rdo;，杨眷一脸尘土地蹲在远处，木然地继续手上的动作，并不搭腔，反倒是其余工人因是俘虏，便不像燕军那样敌视杨定，纷纷答道：&ldo;姚嵩‐‐那是姚苌的小儿子！&rdo;

&ldo;因为材料紧张，所以姚大人说了，需要大修的城墙就只西城，南面荒着的地用以垦荒屯粮，待到入秋，便可一熟。&rdo;

&ldo;皇上还说了，届时九成归于军粮，余者归我等，更可以自散还家了。&rdo;杨眷顺手丢掉手中的土砖，跨着张纵横交错的脸皮起身：&ldo;鲜卑人需要你们为他歌功颂德？还不快些干活‐‐那位姚大人可也说了，日落时分完不成份儿，领十鞭，抹晚饭，都记吃不记打的货！&rdo;说罢连看也不看杨定，自己便绕到砖墙后去了。

杨定一挑眉，却是想起来了：姚嵩‐‐那个娘娘腔？没想到如此心细如发，倒是个军政能手。只是他若是被姚苌送过来当质子的，未免也太为那慕容冲用心了罢。，&ldo;杨将军。&rdo;

杨定不期然听到身后叫声，忙顺手将匕首藏入腕下，回过身来一抱拳，不卑不亢地道：&ldo;慕容将军。&rdo;

慕容永是个披挂整齐的模样正在巡营，此刻便不咸不淡地一扯嘴角：&ldo;杨将军是来熟悉地形的？&rdo;杨定惊了一下，刚欲辩驳，慕容永自顾自地又道：&ldo;也好。皇上准备让你守城，很该多熟悉熟悉。&rdo;

燕军之中属这慕容永与他仇恨最深，杨定不欲惹他，当下拱手欲走，不料慕容永却不肯善罢甘休：&ldo;杨将军留步。都说杨定之勇冠于三军，乃是你们氐人第一武士，末将不才，愿一教高下。&rdo;

周围守城兵士皆听出了慕容永挑衅之意，顿时欢声雷动，起哄不已。杨定有些尴尬地一摆手：&ldo;老兄还忘不了上次一战之仇，那时各为其主么。&rdo;

慕容永脱下头盔，推给一旁的亲兵：&ldo;末将想请杨将军赐教罢了。杨将军不赏脸，可是觉得氐人之武勇远胜鲜卑？&rdo;这话一砸出来，燕军众人看向杨定的目光更是不怀好意，杨定暗自叫苦，他天生有一说一，从不拐弯抹角地说话，哪及的上慕容永从卑微至极的马童一步一步向上爬，惯会察言观色谋算人心，又何况只是激怒旁人。

慕容永已经开始除去肩铠，护腕，仅余一身任臻亲制的贴身皮甲，勾勒出健壮肌肉：&ldo;放心，杨将军不披甲，我自当相随，这样杨将军总该赏脸了罢？&rdo;

杨定眉头一拧，当下道：&ldo;如此，杨某自当奉陪！&rdo;

姚嵩正领着姚嵩巡视城防，见墙下一大群人围而不散，时有起哄之声，便驻足去看，见鲜卑与氐族两大武将站在圈中，拉开架势，一副准备开掐的模样，周围燕军一阵欢声雷动的鼓噪，都在为慕容永呐喊助威。

&ldo;慕容永近来怎么了？特别好勇斗狠，四处滋事。&rdo;任臻一皱眉，&ldo;看杨定不慡就要冲过去挑战，斗鸡还是斗牛啊！？&rdo;姚嵩不答，跟着的几个将军都是慕容永的属下，更加不能搭腔。任臻气冲冲地卷起袖子，蹬蹬蹬地跑开，一会儿回来，刷地在城楼堞墙上展开一卷白布，抓过毛笔开始笔走游蛇，&ldo;来来来，大家下注，买杨定还是慕容永赢！朕坐庄，慕容永主场就一赔三，杨定么‐‐一赔十好了！&rdo;

姚嵩：&ldo;……&rdo;

众将：&ldo;……&rdo;

楼下校场里的二人尚且不知，亲兵奉上他惯用的那把鸣凤枪，慕容永却一摆手，示意不用。杨定一挑眉道：&ldo;听说慕容氏家传枪法独步天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