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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2页）

任臻住了脚步，抬手揉揉自己的眉心，不由地苦笑了一下‐‐来这里久了，他也开始学着处处防备谋定人心，总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毫无目的的肺腑之情‐‐一个才十五岁的半大孩子，便是再精于算计，又何至于此？

既然什翼珪无嫌，那么手眼通天事先暗将匕首掉包事后又急于杀人灭口的幕后主使便只有‐‐

他止了脚步，抬手将亲卫招来：&ldo;立即派人封了骄骑三营的兵器大库，着典守者入宫来问，军中有拦者，杀无赦！此事，朕要亲自查处！&rdo;

什翼珪本是撑着身子靠在榻上与穆崇说话，估摸着任臻走远了才松懈下来，手掌已是无力到发麻的地步，差一点疼到瘫软，穆崇不明所以，赶紧起来扶住什翼珪，转头就要叫人，什翼珪忙阻了他，一丝两气地道：&ldo;莫声张，我没事，伤口迸裂了又流了点血罢了。&rdo;

穆崇知是肩伤，忙道：&ldo;再替大哥上点金疮药？&rdo;什翼珪又一摇头：&ldo;不上药。&rdo;

&ldo;不上药？&rdo;

什翼珪不答话，忽然伸手将药碗打翻在地。

&ldo;大哥！&rdo;穆崇简直傻眼，&ldo;这是御药房特地送来的！&rdo;

&ldo;我知道。&rdo;什翼珪喃喃地靠回榻上说道，&ldo;如今这多事之秋，有伤在身多好，能彻底抽身而退、作壁上观‐‐&rdo;慕容冲既已对慕容永渐生嫌隙，他点到即止便好，再多反倒适得其反。

穆崇似懂非懂地伸手爬了爬脑袋：&ldo;大哥不想尽快痊愈，好争那统军大将之位？&rdo;

&ldo;统军大将？现在还轮不到我这个区区中郎将。&rdo;他冷笑一声，随即漠然地抬眼望向帐顶‐‐他至今还清晰得那个夜晚，他满腔热血地在他榻前毛遂自荐‐‐他说他愿为他挂帅出征，愿为他一世效忠，然而他却只是语带不屑，轻描淡写地说：&ldo;朕就算不用慕容永，也轮不到你来染指兵权，什翼珪，你还太嫩了！&rdo;

他眼里从不曾有他，甚至远远不能和慕容永乃至杨定相提并论。

是的，如今的他，的确是人微言轻，但也只会是如今而已。

他什翼珪只不过掌管虎贲营就能结交宫闱而在慕容冲身边埋下眼线，慕容冲要彻查&ldo;银环&rdo;之毒甚至派人去查穆崇身世底细，他早早便收到风，才与一无所知的穆崇合演上这么一出，那么慕容永掌管三军，位极人臣，宫中禁卫中自然也会有人会为他通风报信……他不信到这份上了慕容永还会什么也不做地坐以待毙‐‐最好真惹火了慕容冲，铁了心扶持杨定上位，以分慕容永的兵权‐‐若有朝一日真让杨定挂帅北征萧关，慕容永为首的鲜卑贵族根本不可能善罢甘休，届时暗斗必定转为明争，京畿皇宫便是战场！两派势力真闹出了大乱子，他什翼珪便不再仅是宫掖之中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了，因为那个时候放眼长安，慕容冲便会发现身边可用可信的带兵之将‐‐也就只有一个他。

他是在赌，输了固然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赢了却能圣眷优渥青云直上！

什翼珪低下头，在一片模糊不清的阴影中缓缓地开口道：&ldo;穆崇，你若真心听我的，便牢记一句话，我们是皇上的私卫，亦只须听命于他一人‐‐慕容永就算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三军统帅，也管不到我们头上！将来若有个万一，两虎相争择其一，我们不能有半点犹豫！&rdo;

穆崇听地不甚明白，却还是点头应了，模模糊糊地也知道自己这个同乡同族的&ldo;大哥&rdo;比他心思深重地多，所言所行，大概都是正确的罢。

更深露重，慕容永的上将府却灯火通明，满屋里的人或站或坐，都是一脸忧惧神色。

慕容恒见在座诸人皆愁眉苦脸的，便开口道：&ldo;都听说了罢？前日忽然下旨要查四营兵器储备，查兵器储备是假，查杨定被毒伤一事是真‐‐几个负责的军需长史都被扣在宫中审问，数天不得轻出，连内宫防卫都严密许多，竟探不到一点内幕。&rdo;

一慕容氏亲贵在旁忧心忡忡地接道：&ldo;皇上此举怕是意在敲山震虎。谁不知道除了皇上，有权随意查验调动兵器库存的‐‐只有上将军啊！&rdo;

慕容钟嗤了一声哼道：&ldo;也不知谁暗中做的手脚，竟敢栽赃当朝上将！区区杨定，外族降将耳‐‐就是真死了，也不值什么！可这些天皇上免了我等进宫小朝，总是托词着避而不见，怕是已起猜忌厌弃之心了。&rdo;

慕容恒深以为然，这借刀杀人毁尸灭据之事若坐实了，虽是捕风捉影却正是是自古人君最忌讳的，若真要借题发挥认真追究，只怕能在长安城中掀起惊涛骇浪：&ldo;叔明……不如你进宫去向皇上坦白，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你们在阿房之时，可不至这般生分猜忌啊！&rdo;

慕容钟先忍不住了，猛地起身摇头道：&ldo;父亲！现在是讲感情的时候么！方才宫里又传出消息来，说皇上调了五百威远营兵马&lso;协防&rso;未央宫，再加上原本就驻扎未央宫的八百虎贲营，共千余人马‐‐干什么都够了！依我看，皇上是要鸟尽弓藏过墙抽梯了！与其为鱼肉，不如做刀俎！&rdo;